杜默之脱下头盔,他紧握拳头发出「咯咯」的骨头碰撞声,杜默之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松开拳头。
潘云树说的他都知道!一针见血地道出了他内心的不甘和痛恨!
他明白自己看错了人,他知道自己是多麽喜爱在刀尖上游走的快乐,但他却怕了,怕再被背叛,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太过刻骨铭心。
他和尤东也曾经有过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义气,他是真的把尤东当兄弟,为他上刀山下油锅,帮他打天下,而尤东也跟他有过有福同享有祸同当的情义,可人总会变的,不论是自己还是他,那真摰的感情早就在岁月里磨灭了。
他知道尤东在背後搞小动作,只是一直都不敢去承认罢了,但另一方面他又提防着尤东,要不是早就做好准备,恐怕就会被判死刑了,那有两年这麽轻松?甚至还把从在另一个帮派手里截下来的尤东和某政治家的黑幕交易资料藏起来。
杜默之微微苦笑,看来他跟尤东的友谊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乾净,双方都防着对方,随时会反咬一口。
冷静下来的杜默之看着自己手中的虚拟头盔皱起了眉头,潘云树的脸和话语在他的脑海中乱晃,这是他个人行动?还是徐隽的意思?潘家对他的行踪掌握了多少?
在这里安定下来後,他在屋子的角角落落装上了微型摄影机,也在自己的光脑上设置了反追踪程式,每次出门也会留意有没有被跟踪,暂时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不,就算知道他住在这里也无妨,问题是那份资料,潘家不可能知道它的存在......吧?
杜默之一想起那份被他小心翼翼藏起的资料,眉头皱得更紧,不用那份资料倒不是顾念旧情,只是不想惹得一身骚罢了,可说是他最後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用的,资料落入谁的手里都麻烦。
考虑了好一会儿,杜默之从床上下来,在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装到包里,离开公寓乘上浮力列车,随便在某一站下车进入公厠,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再乘上浮力列车到他真正的目的地。
杜默之一身西装,梳了个背头并带上了眼镜,就算熟人也看难认出和平时形象不一样的杜默之。
下车後他走了近半小时,在一间武馆前停下,馆里刚好走出一名学员,看见生人便问:「你是来试学的吗?」
「不,我想找陈师父,他在吗?」
学员打开门喊道:「师公,外面有人找。」
「唔?来了。」
一名精神抖擞的老人从武馆内出来,一见杜默之便暴吼一声:「你这兔惠子还有脸回来!」
学员被吓到了,见他们都没看自己便溜之大吉。
杜默之觉得有点尴尬,便扯出一个微笑,「师父。」
「你还敢叫我师父!」老人瞪在杜默之,气呼呼地道:「你这两年都去哪了?抛下那麽个东西人就不见了?你是不是还跟那姓尤的混在一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杜默之的笑容变得苦涩,「两年前尤东设计我入狱,我和他已经......」
老人一愣,仔细打量了杜默之,的确没有了当年的浮躁,他压下怒火道:「你今天来是来拿两年前那东西的?」
杜默之点了点头,当年他没有可信之人,仔细考虑後,便厚着脸皮请求昔日的师父替他藏起装着资料的记忆卡,尤东怎麽也猜不到他会把资料交给把他扫出师门的师父。
「你等等。」老人走进馆内,不一会儿就出来了,把一条项链丢给杜默之,语气生硬地问:「你接下来怎麽办?」
「我在找份正经工作,可寄了那麽多份简历到现在一点回音都没有。」杜默之带上项链,无奈地道。
老人的眼神柔和下来,「早就该这样了,以後好好做人。」
「嗯。」杜默之不敢正视老人的眼睛,老人是他唯一觉得愧疚的人,刚好就错过了那一瞬的柔和,「师父,真的,谢谢您。」
老人哼了一声,脸又板起来,「我说过不要再叫我师父了,东西都拿了,你快走吧。」
「对不起,让您麻烦了。」
老人又哼了声转身进入馆内,在踏进门前他突然道:「你......要是平常有空就多来看看我这个老人家吧。」
杜默之惊讶地抬起眼眸,「师父!」他的眼中泛起一层水雾郑重地道:「只要您不厌弃就好。」
老人微微颔首,关上了门,却不知道在转身的一刻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杜默之是他见过最有武学天赋的人,也是他的得意门生,他一直都期望这孩子能继承他的衣钵,没想到他居然会跟那姓尤的去混黑道,一气之下便与他断绝师徒关系,现在这孩子醒悟了,也好,也好。
杜默之再次乘上浮力列车并重施故技,把衣服换回之前那套。
回车站的路上他心不在焉地想着自己胸口上那条项链和师父软化的态度,没留意到前方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人。
「啊,抱......汪英?」杜默之回过神来,看到来者就愣住了。
被撞到的男子长相清秀文弱,他看到杜默之也呆住了,下一秒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惊喜地道:「默哥你出狱了!」
杜默之不自然地「嗯」了一声,发现自己的态度有点疏远便补上一句:「你怎麽会在这里?」
汪英的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昙,「现在算是工作时间,要不是没时间真想和默哥好好聚一聚,啊,默哥可以把你的光脑号给我吗?」
「啊?这......」
看到杜默之的迟疑,汪英被重逢的喜悦冲晕了的头脑冷静下来,他勉强地一笑,「对不起,你应该不愿意吧,毕竟我出狱前对你说了那种话,你不想看到我也是正常的。」
一起渡过两年的狱友兼半个徒弟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算是杜默之也心软了,「不,没事,给你吧。」
两人交换了号码,杜默之为了赶车便快步离去,不知在他离开後汪英一直在看着他的背影。
汪英抚摸着自己的光脑,忆起了与杜默之的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