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慕凡怒气冲冲地把小白狐扔给爷爷之後返回房里见了仍然呆头呆脑没走出状况的花以陌,摸摸他的头低声哄了句:「别想太多了,夜深露重早点睡。」
花以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蒙了一层水气,把那黑得灿烂的眼珠洗得光彩夺目,他双手撑着脸庞觉得脸庞火辣辣地在烧,这麽下意识的拿双手撑着脸实际上说来是拿一双纤白的手当了遮羞布硬生生掩盖了一脸乍现春光後如鲜花娇嫩嫣红的脸蛋。曲慕凡对他的安慰让他说不出话来,脑子不知怎麽地又冒出了他在温泉里把凡儿看个精光的那一回,这脸蛋的火烧火燎蓦地递增。
曲慕凡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花以陌一眼,那单纯到曲慕凡不必刻意去猜便已浮出台面的答案让他心里痒痒地,像揣只猫在他的怀里挠啊挠地,直到他忍不住了,一把搂住花以陌拉开他那伪装遮羞布的手对那花瓣似的唇吻了下去,就是吵架那天夜里花以陌教他的吻法,直直要吸去花以陌所有的空气惹得他气喘连连,曲慕凡向来都有化被动为主动的本领,学习更是不在话下,花以陌教了他方法,精进学问的本领他向来不缺,多多益善乎,多亲了几次便夺了主动权让花以陌在他的怀里软成一滩半融的蜡。
花以陌自然不知道是他那娇羞的模样惹得曲慕凡心痒难耐,只以为是刚才因为小白狐捣蛋引发的春光外泄撩拨了曲慕凡而暗自胆战心惊着,真怕曲慕凡成亲前就办了他。
就算说好了给曲慕凡当媳妇儿,他骨子里的傲气让他没办法做出逾矩的事来,清清白白的成亲跟不明不白的失了身子令家族蒙羞,他当然希望能够挺直脊梁骨堂堂正正地不令人诟病。他推着曲慕凡的身子,小心地控制着不让曲慕凡上火,他的抗拒无疑是火上添油,曲慕凡皱着眉那双灼灼的大眼像利刃要刺穿了花以陌的身躯,花以陌不自觉的抖着身体,他心叹着如果能跟曲慕凡说明白就好了,又觉得曲慕凡太过聪明心眼跟筛子一样多,只怕自己越说越错不如沉默。
曲慕凡平静了下来,一双幽深的像水潭的眸子清明,他心里明白花以陌的抗拒,又惊又怒,惊的是花以陌不知不觉中就能够牵动他的情绪,怒的是花以陌的抗拒,他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不可能真在成亲之前真的要了花以陌的身子,花以陌跟他青梅竹马,居然对他连这最基本的信心都没有!
他喜欢花以陌,却不会真的伤害花以陌。
不然在他暴怒误以为花以陌心倾於曲剑星时,为什麽不要装疯卖傻直接办了花以陌,让花以陌连悔婚的机会都没有,不清不白的身子难不成还打算二嫁不成,曲剑星也不是白痴怎麽可能抢着绿帽子戴,不论绿帽子,还捡个现成的爹来当,他要吗?
他跟花以陌的体质极易在初夜怀上身孕,他强行占有花以陌生下来的孩子要叫曲剑星叔公,还是要叫曲剑星爹?
更何况他还身负着曲家家主十年养玉的职责,养玉的期间为了精粹他的灵力跟精血,十年间他一再的喝下抑制身体成长的药,才会现在这副半大不小的孩子模样,一但他提早破身,那麽药再也不能压制他的生长,他的灵力跟精血不复以往的精纯便坏了养玉这项工作,他身上这副龙凤对佩不会认主。
龙凤对佩无法认主也意味着他成为曲家家主一事必生变数,虽然他从来不稀罕曲家家主这位置,却不代表他可以依着自己的任性妄为悔掉祖先多年来的教诲跟基业。
在他这一代慕字辈的子孙里只有他背负着养玉的职责,如果他养玉不成,继上一代曲家失去他的父亲开始,到他之後成功养玉的家主出现,中间隔着将近三十年空白岁月,曲家无法再开秘境,而曲家的兴盛衰败向来与秘境节节相关,他手上的这副龙凤对佩便是秘境唯一的钥匙。
真正说来,他比花以陌还要抵制提早圆房这件事,他要付出的代价比花以陌更大,不止是家主之位,还要附加上一个不孝子孙跟叛徒的恶名。
曲慕凡不发一语倒头大睡,事关花以陌,一次的口不择言已经让他後悔不已,这一次他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他睡了一会儿还没完全入眠有个熟悉的身子依偎在他的身後,毛绒绒的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拖着懒洋洋的声调:「蹭久了上火了我可不负责。」
背後的身体僵了僵,知道他是故意气自己,一方面好笑一方面又放下心来,轻声呢喃着:「凡儿,我喜欢你。」
曲慕凡转过身来面对着花以陌,「喜欢我,我们又定了亲,为什麽你不愿意?」他的指尖划过花以陌柔嫩的脸颊,他的笑容里恶作剧的成份太高,花以陌惹他生气他拿花以陌没办法,小小的欺负花以陌宣泄一下总可以吧?不然愤懑太久他不敢保证上次吵架的事情不会重现。
「我三天两头往你这边跑已经很过份了。」现在的他们根本也只差在实质上的圆房罢了,不然同出同入还兼之同住根本跟真正的夫妻也相去不远。花以陌顿了顿又接着说:「要是没成亲就做了那事,岂不是坏了家族的名声,父母兄长都要受累。」说着眼神也黯淡了下来,想着母亲的慈爱仔仔细细的一针一线给他纳鞋底,不止做了他那份凡儿那份也是备好的。
花以陌从带回来的东西里翻出母亲备给他的两双鞋,拿了其中一双稍小的交给曲慕凡:「我娘让我交给你。」
「岳母有心了。」曲慕凡收好了这双新鞋心怀感激。
这天半夜花以陌头痛得眼泪直落却怎麽也没醒过来,而曲慕凡皱着眉头给他拭泪心里却想不明白一团乱麻似的,这些日子里他也找过大夫给花以陌看诊,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究竟为什麽会头痛且久病不癒。
过了一阵子依然如此,花以陌夜里头痛且醒不来,曲慕凡一日比一日还着急,变着法子给他找大夫依然药石罔顾,花以陌头痛难耐,曲慕凡索性夜里把龙凤对佩搁在花以陌身上,期望龙凤对佩里头蕴含的灵力能够减缓些许疼痛。
之後的一天花以陌半夜里醒来,穿好了鞋往曲家禁地里的青铜大门去了,他在青铜大门前停下,取下龙凤对佩来放进钥匙孔里,什麽都没发生,同时也尽收曲慕凡的眼底,这些时日来他为了照顾花以陌几乎养成了半夜醒来的习惯,他当然察觉了花以陌的反常跟那与往常截然不同茫然的神情。
一连观察了几天,曲慕凡才确定了半夜里出游的花以陌并没有自我意识,反而像被什麽所驱赶着日复一日的往禁地里去,日复一日的试着把龙凤对佩放进青铜大门的钥匙孔里,日复一日的无功而返。
他确定了花以陌的头痛不单纯,跟花以陌夜里的反常必然有关联。
直到曲乐至洛平镇那天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一天他们在客栈歇下,值夜的人被迷昏,醒来时擎天斧被窃。
曲慕凡紧握着曲家的秘件抿着唇不发一语,这日花以陌从早就心神不宁,他看着曲慕凡神情不对,急忙追问:「怎麽了?」
在花以陌觉得一定有大事时,曲慕凡摇摇头回了:「没事。」
曲慕凡不想说花以陌没办法勉强他说,只能在往常的饮食里格外用心,一桌的菜都是曲慕凡爱吃的,曲慕凡却只是挑了几筷子喝了碗粥就练功去了,他的心情不好自然照顾不到忧心重重的花以陌,花以陌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抱着已经能吃些肉食的小白狐把几道曲慕凡根本都没有动筷的肉食搜刮来给小白狐,叹了口气。
小猴进了屋,花以陌丢了摘来的香焦给小猴,小猴吱吱叫着卷走香焦就跑。
他出了趟地宫,路过曲家听曲家下人说道才知道曲乐在洛平镇丢了擎天斧,当下花以陌脸色顿时不好了,这事知道的人多半是事後听闻,而他恰巧是事前就知道的少数人之一。
曲乐绕过山路歇在洛平镇补给後一口气回到落霞山,这事既然没有外传,怎麽会有人埋伏在洛平镇等着曲乐一行人?
花以陌不晓得曲家有多少人事先知道这件事情,在地宫中肯定只有他跟曲慕凡知道,老祖宗向来不管事。偏偏走漏风声的是唯一他不经意看到的一件,让他不得不多想。
一天天亮他发现自己的鞋底有泥,地宫唯一的泥沼在禁地之前香焦园之後,这些日子里他顶多采采香焦,并未走入禁地,那麽鞋上的泥究竟是哪里来的?
为了曲家这桩事的善後,曲慕凡忙得团团转像颗打出去的陀螺不知道什麽叫做累,这边处理完换那边偏偏两边挤兑得他不是人,活似泄密的人是曲慕凡似的,这些事情曲慕凡从不跟他提,花以陌是从他大哥花以展那里听来的,顿时心酸得快要落泪,他跟自己说凡儿不告诉他必然是怕他担心受累,绝对不是怀疑他泄密。
偏偏这句话说得连自己都难以相信自己,他又反问自己:曲家的事干他什麽事?他做什麽泄密?泄密给谁?曲家总共有往来的也就师父跟曲慕凡罢了,他能泄密给谁?会不会凡儿怀疑他泄密给师父?
这天曲慕凡忙到了就寝前才回来,他一脸疲惫的看着花以陌让花以陌如履深渊如临薄冰,心脏像提到了嗓子眼来偏偏又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来。
花以陌忍不住胡思乱想心事重重故不得安眠,这天深夜里他感觉到自己不晓得被什麽所驱动,居然穿了鞋连外衣都没有穿就着单薄的里衣走在深夜的地宫里,走过温泉走过香焦园,走过泥泞来到青铜大门前,取下了曲慕凡放在他身上的龙凤对佩镶进钥匙孔里,顿时一阵五雷轰顶,他根本就不知道龙凤对佩跟青铜大门的渊源,更遑论会知道青铜大门的钥匙便是曲家家传的龙凤对佩!
花以陌看着曲慕凡一脸冷淡的看着他,忍不住居然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