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一戢鳞潜翼(8.0)
「永远なんて、ないよ。
みんな変わってく、変わっていかなきゃいけないんだ。
私も………あなたも！」
永远这种事，是不存在的。
我也是，你也是。
大家都会改变、应该说不得不去改变。
卷之一戢鳞潜翼(8.1)
骚动渐渐的停止了，大部分的妖异们也几乎都消失了，但是有一部分靠近十夜的妖异们虽然平静下来，但是却没有散去，只是向十夜这边靠拢着，似乎想向十夜说些甚麽。
「通通给我消失！」从妖异出现就不停消灭着妖怪的腾蛇大概也是因为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太过於令人厌烦，又或者是因为内心中不知道甚麽原因被挑起的骚动在促使着腾蛇的行动，腾蛇对於这些靠近十夜的妖怪们采取的态度还是以消灭为主的。
不过也不能说这只有腾蛇自己本身这麽想而已，站在昌浩、昌亲和其他十二神将的角度上也是一样的想法。
并不是和妖怪们有甚麽深仇大恨，因为也是有和车之辅或是那些能够被安倍一族ˇ所看见，甚至是那些常常来到安倍邸、与昌亲、成亲的家的杂妖们的存在一样的、可说是与人类亲近的妖怪存在。
而且想要消灭所有的妖怪是做不到的事情，也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是恶的。
但是眼前的百鬼夜行很明显的满怀恶意。
所以选择消灭是无庸置疑的，至少在这个瞬间的判断是这个样子。
而且这个尚且不知名的女子已经出手帮助，理所当然可以将其视为共同并肩作战的战友。
那麽协助他消灭靠近他的妖怪，这也是一般性的判断了。
就在腾蛇的攻击即将落到这些靠近十夜附近的妖怪的身上的时候，被阻挡了下来。
被挡住的腾蛇皱着眉看向不知道甚麽时候移动过来，并且巧妙的挡住自己攻击的人。
是人吗？还是非人的存在呢？
应该是後者吧。
卷之一戢鳞潜翼(8.2)
外貌身形虽然和人类没有多大的差异，但是那种异常的移动速度绝对不是普通人类可以做出来的举止，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是非人的存在。
除了这点以外，那种能够轻易挡下自己攻击的异常力量，也绝对不是脆弱的人类可以做得到的事情。
挡下腾蛇攻击的枻潼在腾蛇因为受到阻碍退後以後，也随即又退回了原本自己所在的位置，仿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交手的一瞬间亲身体会到对方的力量，腾蛇出於本能的暂且後退，同时也观察着这看似人类的一男一女以及应该是非人的、长相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两人。
是啊，原本就不能够算是战友。
至於为什麽会出手协助，大概是看在贵船的高龗神与昌浩的关系，还有似乎曾经与昌亲有一面之缘的关系吧。
「这是甚麽意思？」思及此的腾蛇沉声出声，「要与我们为敌吗？」
收拾掉其他没有窜逃、离去的妖怪後，昌浩、昌亲与其他的十二神将也很快就注意到腾蛇与对方的对立。
「怎麽了吗？」昌浩连忙问着腾蛇。
攻击被阻止而显得不太高兴的腾蛇低头看着昌浩不解的神情，有点愤愤的说，「这个应该问他们才是！」
昌浩在此时也注意到靠近十夜的妖怪，於是也想做和藤蛇一样的事情－协助消灭这些妖怪。
不过这回在昌浩动手之前阻止的人刚刚被阻止过的腾蛇。
「别轻举妄动，」腾蛇的声音中有着浓厚的不满，「有些不太对劲。」
「甚麽？」不明白腾蛇意思的昌浩有些愣愣的反问。
卷之一戢鳞潜翼(8.3)
「应该是那位小姐不希望我们消灭那些妖异吧，」在一旁看见腾蛇被阻止的经过的昌亲做出了推论与猜测。
昌亲自己也不懂得为什麽，所以又接着说出自己的困惑，以免昌浩又追问，「虽然不知道是甚麽缘故，不过就是这样了吧？」
昌亲边说着边有些畏缩与恐惧的看着腾蛇。
并不是腾蛇做出了甚麽令自己感到害怕的事情，而是那是出於本能的恐惧。
面对散发着强大力量的对象所自然而然的恐惧本能。
被昌亲恐惧的腾蛇本人也没有多说甚麽，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算是赞同昌亲的看法。
现在还不是变回那个白色小妖怪模样的时候，而且自己这个模样有多吓人的这件事情早就已经了然於心。
因为不只是人类或是妖异会害怕而已，做为自己的同伴的其他十二神将，也有会对自己这样的力量感到恐惧的存在。
例如：太阴。
所以为了避免自己惊吓到别人与同伴，并且为了避免自己的力量伤害到别人，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孤独的生活着。
在十二神将所诞生的异界如此，就算成为晴明的式神之後，这件事情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到目前为止，从初次见面就对於自己不会感到恐惧和害怕的，也只有昌浩一个人而已。
即便是晴明，在最初见到自己的那一瞬间，心中也难免的产生对於强大力量的恐惧感。
即使後来晴明对待自己的态度是非常平和，也没有恐惧之心的，但是最初的那一瞬间的畏惧却还是确实存在着的。
卷之一戢鳞潜翼(8.4)
只有昌浩不同。
在昌浩还是个会忠实直接反应自身情绪的婴孩的时候，只有他看见自己这个模样仍旧笑着对自己伸出了手。
那是打从心底毫不畏惧。
那之後更是无法无天，浮现於腾蛇心中的是那个调皮嬉闹的小孩的身影。
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的吧。
如果没有亲眼见到的话，谁也不会相信有哪一个人能够这样对待自己。
十二神将是集结了人的愿望与情感而产生的异界精灵，而腾蛇所代表的正是人类的恐惧与害怕心理的集结。
感到畏惧是理所当然的。
於是像昌浩这样一开始就不害怕自己的人，实在是非常稀少的存在。
於是就更显得他是如此的珍贵无比。。。
这也是为什麽腾蛇那时候会选择以白色小妖怪的模样出现在昌浩面前的理由。
希望纯白色的小妖怪的模样可以讨这个孩子的欢心。
希望他再次见到自己的时候，不会因为自己的外貌而对自己感到恐惧。
但是即使如此，如血般的眼珠却是自己所背负的罪的证明。
但是这个孩子却这麽说了，小怪的眼睛很像染红了大地的夕阳颜色，非常的温柔。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下定决心的吧。
即使自己的心会碎裂，只要是为了实现这个孩子的愿望，那麽就让心碎裂也在所不惜。
不仅是昌浩，其他的神将，甚至是向来心思细腻的晴明也没有察觉自己的这点心思。
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卷之一戢鳞潜翼(8.5)
那个白色小妖怪的模样虽然可以让自己更加的与昌浩亲近，但是却因为受限於那个白色小妖的躯体，没有办法发挥自己全部的力量。
眼下的状况虽然百鬼夜行的妖怪退散的退散、消灭的消灭，但毕竟不是完全的妖怪都消失了。
更不用说眼前不明身分的四人，即便有贵船的高龗神所言不要与之为敌的约束在前，但是这种等级的戒备也只能说是最低的了吧。
从最初在林间遇见的那个可以挡下十二神将们的攻击的存在，到洞窟中遇见的看似应该是保护这位小姐的存在，还有刚才挡下自己攻击的那一位，这些甚且弄不清楚是否就是与曾经在隐伊势之处遇见的那些保护巫女的存在一样，也就是与十二神将一样同为神族。
而且按照贵船的高龗神的话语中看来，不要与之为敌的意思也能够解释成若是与之为敌会非常棘手，所以选择不要与之为敌。
就连位居於这片土地前几位神只的贵船的高龗神都如此忌惮的对象，怎麽可以草率的轻忽呢！
就算对方到现在都没有崭露出恶意，但也不代表就没有恶意存在啊！
已经将弓弦收起，重新让弓弦又变回了原来的摺扇的十夜习惯性的将摺扇半掩住脸，像是饶有兴味的问，「只要是异於人的存在，就得要全部消灭才行吗？」
被十夜这麽一说，昌浩、昌亲与十二神将们不知怎麽地觉得有一阵恶寒从背脊通过。
只是一种感觉而已，平淡无奇的声线中问着的这个问题，本能的感觉到很重要。
如果回答的答案错误的话，说不定就得有一场战斗了。
十夜本人倒是很悠闲、冷静的看着昌浩一行人，并且耐心的等待着反应。
卷之一戢鳞潜翼(8.6)
在一阵静默中，昌浩觉得自己有义务做出回应，於是鼓起勇气说，「这些妖怪刚才不是要袭击我们和这个村庄吗？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说不定又会展开攻击的。所以。。。。」
昌浩接下来想要表达出要攻击这些妖怪的正当性的话语并没有能够说完。
并不是十夜或是瀞凛，也不是灏柜或枻潼说出甚麽话或做甚麽动作打断了昌浩说下去。
是一直冷静，可以说是近乎冷漠的看着昌浩说出这番辩解的话的十夜的眼神太过於冷淡，让昌浩不自觉的感到畏惧而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想说的话。
一向迟钝的昌浩突然升起这样的想法，绝对和自己曾经在山洞里面遇见的那个女子不同人。
那日遇见的那个小姐眼神是非常温暖的。
那日的小姐就像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的温和日光洒落在安倍邸的长廊一样，让人感到温柔和舒适。
但是眼前与那日的小姐有着一样面容的这个女性，却散发着如同夜里走在外廊上那样的冰冷感，与若是不点灯就会身处於黑暗之中的漆黑感。
是同一个人？还是不同一个人呢？
昌浩此时的答案倾向於後者。
一旁的瀞凛对於这样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十夜与拾叶虽然是共同拥有同一个躯体，但实际上若要说他们两人是截然不同的两人也不为过。
个性也好，态度也好，甚至是主要侍奉的主君也各有不同。
如同自己的两位母亲分别主要侍奉的主君不同一样。
只是两位母亲的个性没有十夜与拾叶这样的个性分明。
卷之一戢鳞潜翼(8.7)
「终归立场还是不同的呢，天津神的阴阳师，」保持沉默的十夜过了好半响才轻声的这麽说。
明明是爽脆中带着柔和的声音却显得分外的冰冷。
大概是因为感受到了威胁，再加上原本十夜的身分尚且不明，十二神将们下意识的摆出了准备再次战斗的态势。
即使对方的力量差距，但没有在此退缩的理由。
再怎麽说昌浩与昌亲还这里，要逃走之前也得先掩护他们。
虽然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毕竟村里是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是否能够逃脱，毕竟对方的力量恐怕远远在所有在场的同伴联手也无法打败的程度。
看见十二神将们的警戒，十夜轻笑出声，说出的话语却是一贯的冷酷，「那麽要与我为敌吗？无视於与贵船的天津神的约定，要与我为敌吗？天津神的阴阳师啊！」
昌浩与十二神将们被十夜这麽一说都愣住了。
贵船的高龗神的这个约定是昌浩请托贵船的高龗神所相对应的代价－不要与之为敌。
实际上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当时说出这件事情的贵船的高龗神，还有晴明、昌浩与十二神将而已。
其他的人神鬼怪都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
至於昌亲则是对十夜所说的事情不甚了解，但是却也真切的看见了昌浩与十二神将听见这句话就呆愣住的神情，再加以眼前这个女子开口所言的天津神是怎麽回事？
就自己所学到的相关阴阳师的知识里面并没有提及这一点。
不过，昌浩是知道的吧？
卷之一戢鳞潜翼(8.8)
而且这也是一件自己最好不要去深究的事情。
看到昌浩在听见女子说着关於天津神的事情的时候，满怀忧虑的看着自己，似乎在担心自己的样子的昌亲决定不要在这件事情上多做追问。
现在更为重要的，是解决眼前本来应该是并肩作战，却逐渐演变成对峙的场面。
昌亲很明显的感受到对方并没有带着恶意，要说挑衅也是昌浩与十二神将们这边起的头。
刚才清净的弓弦之声，虽然当中夹杂着相当隐晦不明的东西，不过那确实是透过弦音让宛若百鬼夜行般倾巢而出的妖怪们得到净化，才会让妖怪们逐渐的散去与平静下来。
现在靠近女子的妖怪们也并没有对谁展开攻击，反而像是被驯服一样，又像是恭敬的向女子行礼一样静默的等待着甚麽。
有种就是在等待女子的问话一样的感觉。
在朝中任职相当久的昌亲对於眼前的女子与妖怪们的相处模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像是在宫廷之中遇到了比自己地位还要高出许多的人的时候，地位比较低的人们会拱手行礼，并且低头退到一旁静待着高位者提出问话一样的感觉。
如果拥有这麽强大力量的女子是比这些没有散去的妖怪们地位还要高的话，或许就不是人类了吧？
昌亲兀自臆测着。
不过，如果说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就不是人类的话，那麽自己的祖父－晴明又算甚麽呢？
昌亲不免对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苦笑。
卷之一戢鳞潜翼(8.9)
只是拥有这麽强大的力量，能够这麽轻易的就驱散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妖怪，同时从现身以来所表现出的态度并没有敌意，反而还提供了协助。
至少不会是敌人。
昌亲心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似乎看穿了昌亲的想法，十夜依旧维持着一贯的优雅冷静看着蓄势待发的十二神将们，以及一旁不知道该站在十二神将这边还是该站在自己这边的昌浩开口说了，「可别搞错真正的敌人了。」
「那麽这又是怎麽回事呢？」发问的是先行采取对立态度的腾蛇。
腾蛇会采取对立态度的原因，除了一部分是因为对方身分不明，有很大的一部分或许就与十二神将与冥官之间的纠葛一样，是因为对方的态度让人感到不愉快吧。
还有一个腾蛇不自觉的原因，那就是腾蛇想要掩盖住内心不知道为什麽产生的不安定感。
那是听见弓弦声之後才产生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对方做了甚麽，但是那样的不安定感宛若警钟一样警告、驱使着腾蛇采取某种行动来覆盖这样的不安定。
只是腾蛇本身并没有清楚的察觉到这一点。
一如在白色小妖怪模样的时候，那赭红色的眼眸中经常会不自觉的透露的复杂情感一样。
十二神将是非常纯粹的，这些复杂的情感本来不应该存在，然而，确实改变了。
因着曾经犯下的两次罪过。。。
心中的裂隙产生了破碎的漩涡，如果稍有不慎，那麽就会被心中这个逐渐扩大的黑暗所吞没而化为魔。
那是十二神将所不知道的事情。
卷之一戢鳞潜翼(8.10)
那是因着人而生的十二神将，犯下不能杀害人类的罪过所产生的後果。
道反的公主知道这件事情，只是这并不是甚麽可以让道反公主指手画脚的事情。
因为腾蛇所曾经犯下的两次罪过，都与道反的两次改变有着重要的关连。
追根究柢，若说那是因为道反才会犯下的罪过，也不能够否认。
身怀罪责感的道反公主，也并没有得到腾蛇的原谅。
但因为昌浩希望能够原谅，於是便原谅了，仅此而已。
十夜将目光落到发问的腾蛇身上，虽然没有对於腾蛇真正的疑问做出回答，却以非常轻、就连十二神将也听不见的、只有站在十夜身旁的瀞凛能够听见的、大约只有从口中吐出气息的音量先行轻声的这麽说了，「真是令人期待能够做到甚麽地步呢。」
听见十夜这麽说的瀞凛有些讶异的回头看了十夜一眼，但也没有多说甚麽。
指得是这一位发问的十二神将吗？
这麽说的意味又是甚麽呢？
不过一定有他的意思的吧。
唯一能够肯定的是，那一定不是能够在这里说的事情。
如果可以说的话，十夜是不会吝惜说出口的。
不同於十夜与拾叶能够直接从主君那里感知、得到相关的讯息，瀞凛能够知道的只有从十夜与拾叶那里传达而来的讯息。
因为审神者的最主要的工作，正是判断巫女所传达的神只的讯息是否正确。
至於与神只沟通，那并非审神者的工作。
也只能够这之後再问问了吧。
卷之一戢鳞潜翼(8.11)
昌浩、昌亲与十二神将们因为十夜用摺扇半掩住了脸庞，再加以十夜说的音量就连十二神将灵敏的听觉都无法察觉，所以并没有看见、听见十夜有说任何的话语，所以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我只不过借用了主君的力量让这片土地混乱的光与闇暂且得到平衡罢了。平衡了阴阳之力，妖异就会退回到原本的归处，因为他们也只不过是由於受到这些混乱的影响，才会被引到这个地方来的。」十夜平淡的说。
十夜又接着说，「如果想要问话的话，总得让他们安静下来才能够问。说实在话，没有必要要消灭的，并非穷凶恶极之徒。不过天津神的阴阳师的做法本来就是不同的吧。赶尽杀绝，所以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语末有着嘲弄的意味。
「甚麽应该要消灭，甚麽应该要封印，甚麽不需要理会，不就是身为天津神的阴阳师的你们应该要做的考量吗？然而，却选择了最恶劣的道路。凡是不能够成为助力者，一律消灭殆尽，不考虑到阴阳的平衡。而且，居然连土地神的主意都敢打！」十夜语气趋於严厉。
「这是甚麽意思？」昌浩不明白十夜话中的意思。
土地神？
越来越令人费解了啊！
虽然自己从祖父晴明那里所学习到的、还有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体会到，那就是及使是非人的存在也不见得是完全的恶。
所以屡屡与自己所不熟悉的对象结交了善的关系。
这一点也是老被小怪说自己过於天真的地方。
自己愿意相信，相信并非所有的异於人的存在都恶的。
这大概也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因为确实有这样的存在的、将妖怪视为绝对的邪恶，见到的话就一定要消灭掉的人们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