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牛车上。
「总觉得我好像完全无法理解你们在讲什麽。」博雅忍不住抱怨。
「是吗？」
「是阿。」博雅说着抓抓头。
其实回到车上的其间，都试着在思考，但是──
「在我听来，你们的对话像打哑谜一样，听是听得懂却又无法串连起来。」
「想知道？」
「当然。」
晴明顿了几秒，後带着微笑，开始说明。
「那二位分别是东海坊主的千金及消川主的少爷。」晴明开口说明两人的来历。
两人在几年前便有来往，相互倾心已久。
前阵子事情曝光，遭家人极大的反对。
毕竟虽同为水神，身分却是相差极多的。
「可是，不都是水吗？」
「茫茫大海跟路边小河，并不能说是相似吧？」
「唔。」
「双方碍於家长，决定不再来往，直到少坊主终於受不了，偕同少川主决定私奔为止。」
「嗯。」
「也就是东海及消川同时出现异变的前一日。」
「这麽说，难道就是…」
脑袋里忽然有什麽东西，起了联结。
道满来访、『赌约』运行的前一日。
「四天前，一对有身分的男女拜访道满，提出了要求却不愿说明身份。」
「所以你猜到是他们？」
「嗯。」
「可是，晴明，我还有问题。」
「这个吗？」晴明拿着泥偶问。
「是阿，为何你能够认定泥偶是他们盗走的呢？」
「因为他们非这麽做不可。」
「什麽意思？这我就不懂了。」不懂就说不懂，这便是博雅率直的地方。
「神只，只在相信他们的地方存在。」
「唔。」
「所以，当他们要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世界时，即便是祂们也必须依凭着某物才能『存在』。」
「唔唔。」
「但是，一般的物品是无法承受他们巨大的力量的。」
晴明继续说着，一边轻揉手中土偶，修饰着造型。
「马上就要出发了，在未知的世界里不知道是否有适用的物品的情况下，正好屋里有个下过咒的耐用物。」
「博雅，如果是你会怎麽做？」
博雅思索了一下。
「唔，我想我会请屋主教我制作的方法。──啊。」
说完话後，博雅方忽地醒悟。
「所以你的意思是祂们选择寄居在泥偶上？」
「没错。因为这是最快速的方法。」
「可是，那样不会很明显吗？」
「以泥偶为核，并不影响外在形状。」
「这…所以你就如此确定泥偶在祂们手中？」
「嗯。」
「真厉害呀。」
博雅由衷的赞叹着眼前男人。
「竟然能发现这些，真是太厉害了。」
「不，不是的。」
晴明摇头。
「最厉害的是博雅你阿。」
「咦？我？怎麽会？」
「能够单独与九凤对峙将近一刻钟，我相信你是史上第一人。」
「可是，那是因为你给我的那把刀…」
「不，是因为你想挡住的意志，才成功挡下的。」
「为什麽？」
「那把刀，是凭藉着博雅想保护人的意志而得到强韧。」
「唔…总觉得你又要开始讲我听不懂的话了。」
「不会听不懂的，是你的意志化为咒…」
晴明讲到一半，立即被制止。
「停。我还想要保持清醒，所以别说了。」
博雅慌张挥手拒绝的神情，引的晴明笑着闭了嘴没再说。
等牛车再一次停下时，两人已然抵达晴明宅邸。
怀里两龙再次化为青年男女站在他们面前道别。
「我们就回去了。」
「就回去了。」
「带着这个去，对你们有帮助。」晴明将一封信交予女人。
「多谢。」
「多谢。」
两人没有多问，似乎都知道里面是些什麽。
只见男女互相牵起对方的手，抱着婴儿消失在原地。
「呐、晴明…」
「嗯？」
「他们这样回去没问题吗？」
「喔？」
「他们私自离家，就这样回去不会遭到处罚什麽的吗？」
「这个嘛，不知道呢。」
晴明淡淡的回应，看起来不大感兴趣。
「但这是祂们的决定。」
「唔、嗯。」
博雅像是了解了什麽，没再多说。
反而是晴明再次勾起微笑。
「博雅真是个好汉子。」
「晴明…」
「嗯？」
「唔，算了。」
两人便如此默默无语。
隔日，消川水与东海不再有漩涡与激流。
原因十分特别。
有场小规模的地震发生在此区域，地形剧变。
原本是内陆接湖的消川水，便这麽流入海滨，跟东海相连。
当他们连结在一起的同时，水面立刻回复平静。
这是几日後，传到京城的消息。
另外，偶尔晴明宅邸，当博雅来访时，会隐隐传出丝竹之音以及女子用柔和的嗓音唱和着的曲调。
此时，博雅或许会拿出叶二，共奏一曲；或者微阖上眼，与晴明一起享受酒与乐曲相溶合的气氛。
也偶尔，在酒菜旁，会多一些以往不曾见过的海味。
据说是只有在遥远的东海，才有的鲜鱼与贝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