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章幽深潭水,看不见谷底的寂寞,肆虐,背影被吞噬。
<<此篇全为褚视角
治疗总算顺利完成了。我悄悄关上病房的门,将里面的世界留给那群欢天喜地的人们。异样的感觉在不经意间填塞了我的心房,无助的慌乱在房门阖起那刻弥漫心头。
为什麽我会难过?
顺利将夏碎学长治好了我应该要开心。
喵喵喜极而泣,千冬岁也松开皱紧的眉头,学…冰炎殿下也如释负重。
一切都没事了呀!大家,都很快乐。
为什麽我会心痛?
胸口好闷,彷佛隐隐作痛,难以开口说话。
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泪水差点不听使唤的溢出。
奇怪,我不是说要舍去那些无谓的情感的吗?
我难受的蹲坐在地上。
心彷佛流泪一般撕开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猖狂的回忆用利爪留下难以抹灭的痕迹。
头晕目眩,我快要在这片澎湃的情感中溺毙。
三年以来,我一直令自己过着平淡的日子。
但是一切的努力在今日幻灭。
久违的面孔再见之时我已按耐不住心中的悸动。
全身细胞叫嚣着过去的美好。
我尝试隐藏,闪烁在眼底的情绪,让自己眼睛彷若潭水一般,幽深难测。可是我却忘记,水的表面平静,其实底下可能早已布满漩涡暗流,随便一颗小石子,就能破坏他的伪装。
我无法像夜师父一样,眼底丝毫不起波澜,深奥难以理解的背後,有着狂风暴雨也无法撼动的平静。
我无法像夕老师一样,嘻笑之後隐瞒着不为人知的真实情绪,轻浮笑闹的底下蕴含着谁也没有的深思熟虑。
寂寞,在我心底肆虐。
从未发现,我原来这麽留恋Atlantis的一切。
赫然领悟,胸口怪异的情感名叫悲伤。
蓦然回首,自己过去的幸福如今是多麽遥不可及。
当初如果没有选择离开,我今日应该也是在病床旁为夏碎学长的治癒感到欣喜的之一。当初如果选择留下,我便不用如此躲躲藏藏,不以真面目示人。
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想那麽多,有什麽用呢?明知道已选择的道路无法再做更改,又何苦在此感到懊悔?我要相信我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不管结果如何,我必须坦然接受。
时间无法重来,但是就算重来我仍是会做出一样的抉择。
心,很痛。寂寞啃噬着我的身躯,有过往的欢乐作比较,看见眼前自己无法加入的画面只会使人辛酸。
纵然话说的冠冕堂皇,纵然心里彻底明白事实,我还是忍不住嫉妒,嫉妒他们拥有的美好,嫉妒他们享受的幸福。
什麽时候,我变的这麽卑劣了?
冥呀冥,别忘了是你自己舍去原名,是你自己舍去过往,是你自己选择远离那片欢笑,是你自己选择寂寞孤单。你有什麽资格嫉妒,你有什麽权力羡慕?
痛不欲生。
思念如潮水一般涌来,我怀念着过去朋友之间的情谊,独自舔舐着因分离留下的寂寞伤口。
眼前一片黑暗,我伸手不见五指,漫无目的地在这片脑海中的荒漠游荡。饥渴、寒冷、疲惫侵袭我身,可是我仍是故做潇洒的推开朋友的手,亲手斩断我们之间的缘分。没有水,没有光,一片寂然的世界,只有我独自一人的背影,努力承受,寂寞心痛,尝试培养,孤单抗体。
「你不是一个人。」妃蕾雅在我耳边轻轻吐出话语,打破我眼前的那片黑暗。
对呀!我真傻,我不是有妃蕾雅在身旁吗?
还有夜师父、夕老师、米纳斯、墨、雪。我不是一个人,为何在此徒然伤悲?
我想起那片森林,在终年被雪覆盖的冰原之上的森林,我做出抉择後第一个收容我的所在,我的避风港,我的家。森林里没有具危险性的生物,只有胆小的松鼠,好奇的雀鸟,聒噪的乌鸦,爱耍小聪明的狐狸等常陪我玩闹的同伴。
眼前的黑暗碎成更小片,此时以无法阻碍光芒的照入。
我勾起柔柔的微笑,想起这三年的记忆。
夜师父喜欢沈默,外表严肃但其实有个柔软的心,总是关心着森林的种种变化,体贴着每个物种。每当发现有受伤的小动物时,总被他以医疗术法治癒。等等,这样想想,他那时该不会也是把我当作生病的小动物捡回家治疗吧?
啪!嘴角歪了歪,我忍不住因为自己的脑残拍了自己脑袋一掌。
夕老师可跟学院董事之一的扇有的拼,爱玩闹的个性不禁让我以为他们其实是失散多年的姊妹。不过在调皮的个性背後,夕老师有着任何人也比不上的深虑与贴心,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打理好一切,是个令人无奈却也令人放心的人。
这样想想,夕老师好像比扇董事成熟多了。
萦绕自己的那片黑暗终於完全消失,留下温暖的光芒。
「冥,要走了吗?」
「差不多了呢!妃蕾雅。」
我不会多待的,这里是属於他们的世界,而我的世界,在那片森林之中。既然病人已经治癒了,我也没有留下的必要,是时候要与冰炎殿下,以及医疗班的各位说再见了。
想到那银发黑袍的身影,我心中闪过一瞬躁动的情感,但立即被我抚平。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超越现在的界线。现在,我是冥,不是褚冥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