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特傳冰漾】血刻畫的誓言 — 亞羅番外-曾經的曾經(2)

正文 【特傳冰漾】血刻畫的誓言 — 亞羅番外-曾經的曾經(2)

「亚罗,等一下。」艾达追着亚罗跑过了好几个街口,沿途的景色从繁荣逐渐转为荒凉,脚下所踩的街道也变得崎岖不平,杂草丛生。

亚罗熟门熟路的穿过不起眼的巷道,来到了一个墓园。一座座历经风吹雨淋依旧屹立不摇的墓碑沈静而庄严的伫立着,令人不住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到死者的安眠。

艾达看见亚罗静静的停驻在一个大理石所做乘的墓碑之前,不发一语的看着上面的刻字。

维克托‧亚历桑德‧伊迪斯。1963-2002。

底下还有好几行小字,但是因为时间的关系已经有些模糊不清。艾达只能大概认出儿子、挚爱的,几个零碎的单字。

「他一直不希望葬在家族墓园中。」亚罗轻轻地说着:「所以那个时候,母亲不顾家族里其他人的意见,将他葬在这里。」

艾达环视墓园四周,看到三两个似乎是来祭拜的人们,他们或抱着花束,或只是空手而来,但都没有例外的,站在属於自己亲友的那座墓碑前,无声的诉说着只有自己与对方才听得到的事情。

「母亲说,他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鹰。生前不能展翅飞翔,至少死後要还他自由。」亚罗也不管艾达是否在听,自个儿继续说着:「她还交代我说,在她死後,要将他们两个葬在一起。」

亚罗蹲下了身子,伸手轻轻抚弄坟墓旁的一株灌木。

艾达沈默了。他意识到,那株灌木就是亚罗母亲没有文字的墓碑。

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像是轻柔的歌声在吟唱。天上的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却不再是原本的模样。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景物,只是物是已人非。

「我父亲的家族是这里的一个望族。」亚罗盘坐在了地上,开始说起自己的过去。「所以当父亲决定娶母亲时,他的家族是很反对的。身为名门的他们无法赞同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进到家中。」

亚罗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跟艾达说这一切,他知道艾达与冥根本不会在意他的过去,也很感谢他们不会好事的问上一大堆问题。但是隔了许久後,再次回到旧时记忆中的所在时,他觉得胸腔压抑的快要爆炸,只想一吐为快。

「我跟母亲在家族并不受欢迎,我想冥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亚罗看向从艾达身後朝他们走来的褚冥漾。「菲烈克斯与薇吉妮娅姑姑是唯二接受我们的人。」

「可是你刚刚…」褚冥漾有些诧异,不明了亚罗此刻对於菲烈克斯的态度突然转变是为何。

「那是演戏。」亚罗将目光转回灌木之上。「我已经不会再回去了,所以,不能再给他们带来麻烦。」

「在我七岁那年秋天,我父亲因为肺病去世了。」亚罗说道:「家族里有些人认为是因为母亲给父亲带来了厄运,而大部分的人则想藉机把我们赶出去。」

亚罗弯起嘲讽的微笑。那时的他已经知晓守世界的存在,也知道自己的母亲并不是人类,会与众不同是理所当然的。但是那群无知的人们却因此害怕,甚至排斥着他们。人类就是这样,明明不明白一切却还自以为是,原世界也因此被搞的乌烟瘴气。

所以说,他才不喜欢人类。

「我的父亲,是家族里的直系血脉,所以在他的祖父与父亲去世之後,他名下有着一份为数不少的财产。」亚罗继续说着:「我想你们也猜到了,古老大家族最常上演的情节就发生在我们身上。最後母亲选择离开,对她而言,要不是因为父亲只是个普通人类,她也没有必要留在原世界。」

亚罗脸色微黯,但是如果不是回到守世界…

「当时姑姑一家人跟着出差的姑丈去到了国外,所以并没有来得及收到消息。当他们赶回来时,我与母亲已经离开了。」亚罗调整了一下情绪,语气平静的继续说道:「母亲一直很感谢他们,因为他们是家族里真心接纳我们的人。我们也知道他们在我们离开後一直在打听我们的消息,但是母亲因为决定回到守世界,所以刻意断了与他们的联系。」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考量。再怎麽说,他们只是普通人类。

「总之,若是让那群烦人的家伙抓到我与菲烈克斯他们还有接触的话,只会给姑姑他们带来麻烦。反正以後也不见得会再见到,就这样吧!」

褚冥漾叹了口气,不知道究竟该对亚罗说什麽好。他不是不能理解亚罗的心情,如果换成自己可能也会这麽做,只是想到刚刚与菲烈克斯的谈话,他可以感觉到对方是真心在乎亚罗的,而这样断绝来往,对於双方都会感到难受吧?

「时间不早了,走吧!」

亚罗很清楚,自己又在作梦了。

这次他身处在一座典雅的白色凉亭里,周遭的柱子有着翠绿的藤蔓缠绕,四周的花圃满满都是春季盛开的花朵,让人感觉到蓬勃的生命力。

亚罗看见年幼的自己盘腿坐在凉亭的座椅上,手上还抱着一本厚重的大书,认真的读着。小小的手指轻轻点着一个个字句,偶尔咬住下唇流露出些许的困惑,歪着头思考对於这个年纪的他有些艰深的内容。

「亚罗!来踢球吧!」

进入换牙时期的菲烈克斯露出缺了几颗牙齿的笑容,站在凉亭外朝着年幼的亚罗招手。他的另一只手上抱着一颗足球,脸上与衣服都沾染上尘土,与一身乾净整齐的亚罗形成鲜明对比。

「不要。」

「为什麽?」菲烈克斯不死心的问到。

「我在看书。」亚罗没有抬头,继续翻着书。

「你一天到晚都在看那些连我都看不懂的书。」菲烈克斯抱怨着。「为什麽都不一起玩呢?」

「你明明知道原因的。」

「但是你越不跟大家相处,大家越不了解你阿。」

啪!亚罗阖上了书。「这才不是了解不了解的问题,菲烈克斯。问题在於他们并没有想要了解我。」

菲烈克斯没有回答,只是用着与亚罗同色的双眼像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直直地望着对方。

亚罗抽了抽嘴角,原先还想继续说些什麽,後来还是放弃地放下了书本,站起身。「他们一旦有人反对,我就立刻转头走人。」

「耶!」这时菲烈克斯的脸上哪里还有刚刚失落的情绪,满心欢喜的拉了亚罗便跑。

「你给我慢一点!」

亚罗看着自己有些踉跄地跟着菲烈克斯,直到身影消失在篱笆的尽头。他脸上挂起一抹不自觉的苦笑,因为他清楚知道,之後发生了什麽事。

场景转暗,又转亮,这次出现的是遍地狼籍。凌乱的树叶散落在地上,原先完好的足球也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划了好几刀似的变成碎片。男孩们有的跌坐在地上,有的吓得站到一边。年幼的亚罗站在他们的中间,紧紧抿着嘴唇,脸上还带着几道血痕。一旁的菲烈克斯不顾自己手上也出现了伤口,拼命抓着亚罗的手,阻止他对另一名男孩的攻击。

「这里发生了什麽事?」大宅的管家听见了骚动,连忙跟着掌管花园的园丁跑了过来。

「亚祺罗楠少爷,您又闯祸了吗?」年已半百的管家顶着花白的发丝直摇头,有些叹息的说道:「少爷您要自重阿。不可以动不动就乱发脾气,这样不仅会造成您父亲的困扰,更会造成整个家族的困扰。伊迪斯家族在这块土地上是个拥有古老历史的望族,我们每一代的继承人…」

老管家一边持续对亚罗说教,一边指示跟上来的仆人将其他的男孩带回宅邸里安顿,只有菲烈克斯皱紧眉头,仍是站在一旁,不管身旁仆人的劝说。

「少爷,您有在听吗?」

亚罗抬起头,从老管家的眼神中捕捉到了快速被隐藏起来的不屑与轻视,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克里夫,亚罗也受伤了,指导就先放一边,让他先擦药吧!」温润的嗓音从旁传来,一名褐发绿眼的俊朗青年带着淡淡的微笑走过来。「我想,亚罗不会无故再犯的,对不对?」

亚罗看着青年看向自己,犹豫了一下,慢慢的点了点头。

「既然维克托少爷您都这麽说了,那我便先行告退。」老管家微微行了一个礼,带着剩余的仆人就要转身离开。

「克里夫。」青年叫住了老管家。「那些孩子…姑且不管他们怎麽描述事情的经过,但是我喜欢安静一点的宅邸。」

他收起笑容,有些凛冽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视着菲烈克斯与亚罗之外的其他人。「另外,我也不喜欢太过碎嘴的人。相信你知道该怎麽做。」

「我明了的,少爷。」老管家再次欠了个身,离开花园,留下亚罗三人。

一时之间,突然沈寂的下来。

「维克托舅舅,刚刚是乌里先…」菲烈克斯左看右看,决定鼓起勇气讲述刚刚发生的事情,却被青年制止了。

「没事的,菲烈克斯,你先回宅邸里擦药吧!」青年带着浅笑的说着。

「可是…」

「不要紧。我待会会让亚罗说明事情发生的经过的。」

抗拒不了青年带着点强势的笑容,菲烈克斯乖乖的离开了。离开时他还三两步一回头的看向亚罗,流露出担忧的神情。最後当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之後,维克托回过头来,看着有些倔强地咬着下唇,不肯说话的亚罗。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在树下席地而坐,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地面对亚罗说到:「坐下吧!」

亚罗看着年幼的自己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在名为维克托的青年身边坐了下来。他看着对方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处理孩子脸上的伤口,并拿出了药膏谨慎的擦着。

「嘶。」年幼的亚罗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气。

「忍着点。」话虽这麽说,但是维克托仍旧放轻了动作。

在整个擦药过程结束後,维克托只是沈默的坐在亚罗身旁,没有要开口,亦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亚罗有些不安的偷瞄着维克托脸上的表情,他的手指局促地交缠着,上排的牙齿紧咬的让下唇都失去了血色。

「跟我在一起,让你很紧张吗?」忽然之间,他开口的。那双与亚罗一模一样的绿色双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对方。

年幼的孩子手足无措,只能低下头,保持沈默。

维克托叹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拍了拍「对不起。」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亚罗才明白,那一声的道歉,以及那一双碧绿的眼眸里,隐含了多麽复杂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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