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崑崙 卷三之暗潮洶湧(完) — 第七話-搜龍行

正文 崑崙 卷三之暗潮洶湧(完) — 第七話-搜龍行

送别sky搭机後,约莫中午,天涯就迫不及待上网,想与sky连线通话。马小玲才去洗手间一会儿,回来就见她霸着桌子占着电脑,忍不住好笑。她想女儿每日都黏着sky,不过才分开三个多小时,就已经担心起他了,如果不是德古拉一事天涯闯了祸,况天佑也未必会把她锁在家。马小玲也站在天涯身後等待,一会儿那端连线,sky已带着笑脸出现在萤幕上。

马小玲迳自凑过头去,抢先问道:「到饭店了吗?先去吃个饭休息一下,找神龙不急,尤其不能莽撞找,地疏人生,得先确定可能地点再上路。」

「师父,谢谢你,还麻烦你帮我打理灵灵堂,我会早去早回。」

「我是你师父,做师父的帮徒弟一点忙这是应该,有什麽好谢的。」马小玲笑了笑,随後又郑重嘱咐,「对了,入了山区通讯就不便了,你每到一处就先与我们联系,这样我们才知道你最後落脚是在何处,需要帮忙时,我们才好及时赶过去。还有多带点急备用品,你也知道乡下不比城市,多少有些不便……」

天涯忍不住埋怨:「妈,你都抢着说完了,我跟sky叔叔还能说什麽?」那一端的sky已轻笑几声。

「好好好,让你说、让你说。」马小玲没辙,轻拍天涯的脑袋,不再插花两人之间,迳自忙自己的事。天涯见妈坐在一旁,不再朝这里望来,连忙凑近头去,「sky叔叔……」

「我知道你想说什麽,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天涯点点头:「那你答应我,我每天中午都会上线等你,如果你的住处能上网的话,一定要上来跟我说话,我要知道你到底安不安全,要不传个讯息给我也行。你要是很久都不上来,我会飞过去找你,我说到做到。反正不管如何,你都要想办法给我一个消息,不能让我着急。」

「好,我答应你。我会照师父说的,每到一处就给你一个消息,这样你安心了吧。」sky微微笑着。马小玲朝天涯望过来,无奈笑了笑。

天涯见妈望了她一眼,不好再多说什麽,便道:「那你吃完饭就先休息,刚下飞机一定很累,不要太急着找神龙。明天中午我会在这里等你。」

「好,你也去吃个饭,我关了。」天涯听了很是不舍,忍不住伸手触着萤幕,摸着sky双颊的轮廓。

sky正打算关了电源,见到天涯此举,那明显是勾勒着自己的脸庞,心头不由得重重跳了,似乎可以感觉到她的手正摸着自己的脸。sky喉咙都乾了,连忙轻轻撇过头去当作不见,忍着不舍终将电源关上。他往床上一躺,一只手压着自己的眼,他远行就是为了放下天涯,为什麽自己的心还留在她身旁呢?

天涯望着再没有sky的萤幕,一颗心怅然难消,久久失神。她打从高中起就爱上sky,可是sky对她却只有叔侄的情分,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她是忍着不敢开口,焦急等着自己长大,只盼望有一天sky会将她当成女人。这段日子,她感到sky看她的眼光好像不一样了,复杂而又忧乱,天涯才逐渐有些把握,盘算着是不是可以开口,可是为什麽偏偏在这时候,sky下了这个决定?

良久,天涯听妈唤着她,才终於回神来,匆匆将电源关了,尾随一道下楼吃饭。天涯会等着sky安全回来,到那时不管sky怎麽想,她都要将自己的心意对他坦白。她宁可嚐一次被拒绝的滋味,也再不要忍受这种不确定的煎熬。

傍晚,何有求三人各自从房中出来,忙了一天,三人脸上仍还精神,入堂一坐,有时针对棘手的案子讨论,有时是闲话家常,等吃饭的空档常是这麽打发。颜日诚与他们说了会儿话,便想起身赶回不破居去,结婚後有自己的家,自然也鲜少再嚐妹妹的手艺,家中毕竟还有娇妻与孩子等着。

「师叔,你先等等,我有些话要说。」复生及时喊住他,何有求自然也朝他望去。颜日诚才刚抬起的屁股只得又坐回来,一脸不解,「有事要跟我说?」

「是有话想跟你们说。」

何有求二人互望一眼,异口同声:「什麽事?」

复生字斟句酌,缓缓说了:「师父、师叔,我入茅山这些年,不敢说学有所长,担任掌门期间更是仰赖你们的相助与教导,才勉强不踏错步。前些日子我有负掌门的职责,几番顶撞,将茅山教诲抛诸脑後,你们却对我无比包容,我在此只能说感谢。但我自认没法再担当掌门一职,今天和你们提这件事,就是想择期卸下掌门之位。当然我仍为茅山弟子,依旧会善尽本职,为师门尽力。」

颜日诚脸色难看,驳道:「好好的说这种话干什麽,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毛忧才这麽做。」

「师叔,毛忧生是毛家人,死也是毛家鬼,她一天不能投胎,就一天不能卸下毛家姓,她深明茅山道义,又怎麽会干涉茅山运作。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她也不知情。」

颜日诚不悦:「才走回正轨没几天,你现在又想闹哪出?」

复生低着头:「因为我已是殭屍,与茅山道义不合,祖师爷肯定也不容见一个殭屍掌管茅山,否则千年来茅山做的又该怎麽算?我不能厚着脸皮再担下这职位,只有卸下我才心安理得。我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失控,但若真有那一天,我又该怎麽面对你们,说实话,我甚至也该逐出师门。」

何有求终道:「你茅山道术不能施展了吗?」

「当然还行。」

「好,去向祖师爷禀明你这阵子来犯的错,郑重拜祭。」

复生虽是不解,但依然听话前去香堂,朝祖师爷默默禀明这阵子来的狂悖和自己已是殭屍的事实。颜日诚虽同师兄一块在旁看着,还是不知师兄有何用意。复生随後燃起香来,默诵半晌,才将香插进炉里。何有求也替自己与师弟点了香,两人一道朝祖师爷静诵,颜日诚不知师兄说什麽,他却是诚心向祖师爷替复生祈求一个宽容的机会。

他二人也拜完了,何有求转身对复生道:「好了,把你的龟灵鞭交出来。」

复生心生不舍,仍低头解下腰带,将鞭子交还师父手里。颜日诚大急,忙拦下何有求的手:「师兄,不该这麽轻率,这些年栽培复生成为掌门不容易……」

「够了,不需为他说话,栽培他是一回事,茅山道义又是一回事。你入茅山也几年了,难道敢昧着自己的心,无视历代祖师吗?」何有求指着供上的牌位与神明,肃容驳回,颜日诚也不好再开口。只见何有求把龟灵鞭供在案上,却不是自己接下,彷似茅山再无掌门,却瞧他望着祖师爷又开口,「复生,诚心向祖师爷请求,重新接下龟灵鞭。」

复生疑道:「师父?」

「举凡犯大错者,当由门人一致决定废除掌门职位,并告知祖师,尔後另推掌门也需请示祖师。你师叔的心思不言自明,我方才也已为你说话,茅山门人已决定护全掌门,这能不能接下龟灵鞭,就只剩祖师爷的意思。」

「但我已是殭屍,这位置应当交还师父或由师叔接下。」

何有求道:「你成为殭屍是万般无奈,错不在你,难道你想茅山无首吗?」

颜日诚也道:「这是茅山规矩,你师父都这麽说了,还不快遵从。」

复生只得依从,随即来到案前,行五体投地大礼,半个小时过去,复生跪在蒲团上,诚心忏悔,也诚心请求祖师爷传下龟灵鞭。倏然间,复生原先烧的香陡然火旺,不到一会儿,香势又缓,满堂清烟袅袅。复生抬头一望,香从左至右一中一长一短,意为拜师,表明祖师爷仍愿将复生收为门下,兑何有求师兄弟二人心意成真。何有求笑了,命复生恭敬前取龟灵鞭,大礼又拜,才顺利告终。

复生又重新接下龟灵鞭,心头已是感激愧对,他虽无脸以殭屍身分接下掌门之位,但将龟灵鞭交出之际,仍是满怀不舍与後悔。此刻他才发现龟灵鞭在自己手中是如此沉重,那是衞道之重,以前他握的轻易,现下已感觉万斤重担。颜日诚安心一笑,心头不住感谢祖师,想来历代祖师看重的仍是门人的正节。

复生感愧:「师父,虽然祖师爷同意,但我还是有愧接下这职位,怎麽说我的身分总也不好让师门破例……」

何有求微笑道:「你不是说过要改革茅山吗?不错,你的身分与茅山道义有所抵触,但见人要见心,一直以来我们茅山也不轻易诛灭鬼灵邪戾,为的是劝一份善心。你心有正气,守茅山正节,祖师爷怎会视若不见,你为师门开例无疑也是改革。茅山往後开此大门,那众鬼灵邪戾若能因此劝伏,肯走茅山之路也是好事一件。」

「谢谢师父、师叔。」复生立即跪在他二人身前,重重磕头。

颜日诚扶起他来,笑道:「不用谢,以後谨慎克制殭屍狂性就行,如果能学上像大哥那样仅有本能而无狂性,你的身分也毋庸惧怕了。」

复生一笑:「天佑哥是屍中特例,打他成为殭屍就注定不同。」

何有求道:「总之你要比以前更谨慎小心,有了殭屍的力量便容易沉沦,不可以小看。」

「师父,说到此,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颜日诚皱眉:「是不是成了殭屍连个性都变了,怎麽越来越婆妈,到底还有多少事全部提了。」

复生讪笑:「我现在已是殭屍,如果还同师父住,若是有个不对劲,吓到两个孩子就不好。何况我的身分也不好直接了当跟孩子说,若让他们因此感到惊恐,不知要花多少时间安抚。我是想搬到sky那儿去,有他与天佑哥就近看着我,也好及时阻止我的行为。」

何有求不发一语,细细沉思,半晌,他微微点头:「你的顾虑不错,你方成为殭屍,还无法能完全控制狂性,有天佑他们就近照顾,他们的身分也便於助你及时化解。」

颜日诚笑了笑:「师兄,给复生一点空间也好,这样至少毛忧过来也不必忌讳你们一家。我想复生就是贪这个意思吧,想有独处的空间陪毛忧。」

复生张大眼,急急辩解:「我没有,我脑里想的都是认真的,是师叔想歪好不好?」

「真没那个意吗?」颜日诚眯着眼瞧他,完全不相信,「那既然没差别,也不用搬出去了,难道你师父没办法帮你?」

「师叔……」复生无奈求饶。

何有求笑了几声:「你师叔没说错,有那个意思就坦白,不用装蒜,既然在一起,想有自己的空间也是必然,我不会这麽迂腐。不过我先警告你,别以为逃出我的掌心就可乱来,你要是再给我找麻烦,我就找条麻绳把你绑回来。」

「不会的,毛忧也不会任我乱来。」复生嘴上一笑。

月甄对复生的决定颇是诧异,但她明白复生的心思,以前定不下心,现在他的心被毛忧收得实实的,两人共同生活就是圆一个家的意义。他俩不同世俗之人,也可说这段感情另走蹊径,所以不需繁文缛节,不需社会认可,彼此的心就是誓言。尽管这段感情在寻常人眼中可能是走钢索,是玩火,是不切实际,甚至没有未来可言,但她知道复生会用自己的方式为毛忧圆一个厮守的心愿,不管前方有多荆棘,总是踏出第一步了。

月甄贴心帮复生收拾一些衣物,便於他搬过去时能先安定,更不时语出关怀,让复生颇为感动。相处这些年突然间要搬走,复生心中也难不舍,加上两个孩子又频频追问原因,嚷着要他留下,收拾简便行李竟也费了一些时间。终於,复生推着行李要离开了,两个孩子泪眼婆娑,月甄不得已才将孩子带走,何有求又郑重嘱咐几句,才送别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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