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奴婢多嘴,如今老爷宠着姨娘,他们就敢这麽做,若是哪日姨娘……」依容略过失宠二字,又接着说:「还不晓得她们会怎麽作贱姨娘,姨娘不能再这麽忍耐下去了。」
媚仪又叹了口气。
「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
依晴和依容知道这是媚仪打算反击了,连声道不辛苦。
「我头疼,伺候我安歇吧。」
媚仪扶着额头,乏力的说。
依容看看屋外天色,这才快申末就要歇息?而且方才不还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头疼了。
依晴脑袋灵光些,略微一想就明白媚仪已经开始反击了,不管还在思索的依容,立即扶媚仪进屋。
「姨娘头疼就先歇会,晚膳时奴婢再唤姨娘起来用膳,就算是身体不适,多少也要吃些东西才好。」
依晴关心的说,媚仪想了想便同意道。
「好吧,依你,晚点再来唤我起来用膳吧。」
因着晚些还要起身用膳,依晴并未替媚仪更衣,只替她脱了鞋,便服侍媚仪躺下歇着。
依晴出来後,见依容已想通,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
因媚仪头疼,依晴便想让媚仪多歇会,酉正才去大厨房取来晚膳,将晚膳上桌後,才进里屋去唤媚仪起身。
媚仪还在迷蒙未醒时,便听见外边传来夏嘉松断断续续的声音。
「媚姨娘呢?」
「姨娘早些时候说头疼歇着,依晴方才才将餐点备好,正唤姨娘起身用膳。」
依容彷佛怕扰着媚仪轻声回话,一边替夏嘉松打起帘子。
「怎麽好端端的头疼了,唤大夫没?」
夏嘉松担忧的问,跨步朝屋里走去。
「姨娘不让请大夫,说是躺躺便会好了的。」
「胡闹,还不快去请大夫。」
夏嘉松斥责一声,看到桌上无人动过的三碟菜,疑惑的蹙眉走进里屋。
见夏嘉松进来,依晴赶紧行礼。
「姨娘好端端地怎麽突然头疼?」
「姨娘稍早觉得头疼想说躺躺便会好些,让奴婢晚膳时再来唤起用膳,可奴婢将晚膳都备好了,娘娘却说她乏了不肯起身,奴婢正劝着姨娘。」
「媚仪。」
夏嘉松坐在床侧,低声唤道。
「老爷怎麽突然就进来了,也没人通报一声,媚仪现下仪容不整怎麽见人呐。」
媚仪将头埋在被子里头不肯出来,闷着声音说道。
「头还疼吗?」
夏嘉松伸手欲将棉被拉下,媚仪却紧紧抓住棉被不让夏嘉松掀开。
「不疼了。」
「那还不起来用晚膳,不吃饭怎麽行。」
「老爷怎麽说,媚仪照做便是。」
「那还不出来。」
「老爷先出去嘛,容媚仪更衣再出去。」
两人一来一往,媚仪撒娇,夏嘉松宠溺得摇摇头去了外间。
夏嘉松一坐下,依容就递了杯茶,夏嘉松喝了口随手将茶盏放下,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菜式。
「这是媚姨娘的晚膳?」
依容屏住呼吸点头,能不能为媚仪的反击出力,此刻正是关键。
「我记得,府里姨娘的份例该是五菜一汤?」
依容依旧无声点头。
「那这是怎麽回事?」
夏嘉松语气虽平静,依容却立刻咬紧下唇跪下。
「奴婢不敢说。」
依容一脸惶恐。
「我让你说。」
夏嘉松并未提高音量,无形中却给了依容威严感。
「大厨房的人说姨娘没给夫人敬茶,只能算是通房丫鬟,已经好一阵子都是照着通房丫鬟的份例给的膳食,就连今日发新衣裳,这一季的衣服也只给了三套。」
依容怯生生的说。
「岂有此理。」
夏嘉松怪依晴和依容不告诉他这件事情,她们却说是媚仪不给说,为的就是家宅安宁。
媚仪此时已打理完毕,从里屋转了出来,在夏嘉松身旁坐下,轻轻替夏嘉松顺气。
「老爷,媚仪忍一时,能换来阖家安宁,值得。」
夏嘉松更加心疼媚仪。
「哼,就是你这样想,才让人轻易欺了去。」
「只要老爷心疼媚仪,媚仪什麽都不在意。」
媚仪柔声说。
「头还疼吗?」
夏嘉松轻声问。
「好多了,如果明日还是不舒服,媚仪明日再请大夫来看。」
夏嘉松点点头。
「那你先用晚膳,依容再去厨房那端两个菜过来。」
「不用了,媚仪就这几样菜吃了就好。」
媚仪出声拦住依容,依容停在门口望着两人。
「这怎麽行。」
「等依容回来,这菜都凉了,再者媚仪不饿,这三道菜也吃不完,又何必浪费呢。」
媚仪柔声说,希望能打消夏嘉松的念头,夏嘉松深吸了口气。
「好吧,依你,你先用膳,我晚点再过来你这。」
夏嘉松怒气冲冲的朝季容筝那去。
「将饭菜都撤下吧,老爷这般,我也没了用膳的心情。」
媚仪叹声说。
「姨娘,这怎麽行,您先前头疼,还是让奴婢多少服侍您用些吧。」
依晴却是不依媚仪说的,媚仪不得已只好让依晴服侍她勉强吃了几口便将饭菜撤下。
依容将桌面收拾好,让小丫鬟将食盒送回大厨房,人就站在门边看着院内。
「姨娘,老爷这是去替您出气了,明日起您就不用再被大厨房的人欺负了。」
见原本在屋外候着的小丫鬟被支开,依晴语带愉悦的轻声说,依容也点头附和,媚仪看她们两人这样,心里有些欣慰,不管依晴和依容是为了什麽原因,至少她们两人的确是向着她的。
季容筝这事做的的确粗糙,稍有脑袋的人都明白只要夏嘉松去媚仪那,就有事迹败露的一日,她却从没想过这点,只因夏嘉松向来都是用完晚膳才会去姨娘或是通房房里,全然没想到媚仪今日会因身体不适将晚膳时间推迟,偏巧夏嘉松今日又去了媚仪那。
夏嘉松踏进屋里,也不顾忌屋里丫鬟,反而是星卉见夏嘉松面容不善,使眼色让其他人都出去,她自个则在门边守着。
「我警告过你,让你好好安分的在这屋里待着,想不到你不思己过,还满脑子想着怎麽折腾人。」
夏嘉松并未大发雷霆,而是黑着脸沉声说。一听这话,星卉暗自吸了口气,悄悄移动脚步到屋外,并轻声将房门阖上。
「妾身不明白老爷所言。」
季容筝沉着回道。
「又是不明白,你除了装糊涂你还有别的藉口吗,每次都装不知,真真令人可笑。」
夏嘉松摇头叹气,他想不明白,刚进府里时那温柔婉约的季容筝怎麽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他却不曾想过镇日守着一个不专属於自己的夫君,不管是怎样的女子都会变的。
「你要装傻是你的事情,我也不与你拐弯抹角,不许你再去找媚仪的麻烦,更不许藉口她没给你敬过茶就硬是把她归在通房丫鬟,你我都清楚敬茶那天是什麽样的情形。」
夏嘉松说完就离去,留着季容筝僵坐在原处,泪水静静滑落两颊。
「夫人,奴婢扶您进屋里歇着吧。」
星卉将季容筝的帕子递给她,轻声道。
「星卉,你说,我是不是很糟糕?为什麽他这麽嫌弃我?」
季容筝按住星卉欲扶她起身的手,颓声问。
「夫人很好,是老爷不懂得珍惜您。」
星卉不忍心的说,虽说奴才不该轻言主子的不是,但若非要在夏府和季容筝之中选择,她的主子是季容筝不是夏府。
「我真是一个失败的妻子、失败的母亲。」
季容筝闭眼,泪水再次滑落,看到一向强势的季容筝如此脆弱的一面,星卉为季容筝不平,她却不知该如何劝慰。
「没事,扶我进去吧。」
倾刻间,季容筝便张开双眼,扯出一抹微笑吩咐星卉伺候她歇息。
星卉出来後,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夏芷妍,让她明日过来季容筝这里陪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