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生活就是走走停停,这片已由雪白转为青绿的世界大概快被我逛透了吧。
直到了返台的前一天,我又重游了那间神秘的教堂,光依然柔和的照射在那十字架上;又走到那间咖啡馆里,点了和那天一样的拿铁。
走到外头,地上已经没有积雪供我自虐性的躺倒在地上,我自嘲般的弯起嘴角,啜了口还微些烫口的拿铁──
回到这片四季如夏的土地上,我没有主动去告知你的想法,只是关在家里整整一周,才硬被老妈拖出来走走,碰巧遇上朋友而得知你在找我。
你……在找我?
再三确认过後,朋友笑的嘲讽我从没将一件事确认过这麽多次。
「所以你消失了三个月到底去哪了?」
「去外面游学啊。」
「都不揪的!」
「把语言学好再讲吧你。」
「呿!」
「呵。」
与其说是惊讶,还不如说是有些……确幸?你也会发现我这三个月并没有活在你的生活圈里。
但又为何你会为此感到焦急呢?是我猜不透你还是你也对我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方才和朋友叙旧时,老妈早就丢下我先坐捷运跑去血拼了,唉──女人的本性?
无奈的将车子发动,开往百货公司去接她,拨了通电话给她,第一句话就是说晚餐要在这里的餐厅吃,好吧,母子两人的晚餐也不错啦……只是有预感有甚麽会发生而已。
进入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之後,我并没有马上到达约定好的那层楼,但也没有刻意的进入三楼的书店,前几天看到网路上你喜欢的作者出了新书,这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吧,当然还有那些照片。
拿书,结帐,最後在指定的楼层等待我家那爱逛街的老妈。
「我还以为你会比我晚呢。」她不可置信般的打量着我。
「怎麽可能。」我有点无奈道,老实说,有哪次不是我等她的!「老爸没来还真可惜。」
「他喔,有得吃就好了啦他,不懂欣赏美食的家伙。」
「呵呵。」我乾乾的笑了笑,不再多说,跟着她一起进到餐厅里。
点完餐後,她一直盯着放在我身旁的袋子,但并没有开口。
直到餐点送来後才指着问:「那甚麽?」
「书。」简单明了再不过,这只是以防万一自己透露太多。
「你要看?」
「不是。」
「哦──女朋友?」
「呃、当然不是。」
「不是女朋友,不然呢?」
「朋友。」
「朋、友?」
「朋、友。」
「男的?」
「男的。」拜托,谁快来帮我停止这无厘头的对话?
「林宣宇?」为何她会想到你啊……这让我点有莫名的害怕。
「嘛,算是吧。」敷衍过去就好了,快结束这毫无意义的对话吧。我有点绝望的想着,但老妈若是这麽乾脆就不是我妈了。
「所以让你想出国游学的就是他吧。」咦?为甚麽她会知道?「我会知道是虽然是因为维欣。」优雅的喝了口水後继续接着说:「但是你也表现的太明显了。这三个月你的日记完全摊在桌上被我看光了。」摊、在、桌、上。难怪那段期间我一直觉得我有甚麽东西忘记藏好,原来就是这个!「你妈我啊,虽然不反对你爱上一个男人,但是你要知道,对方到底接不接受跟能不能长久这种事情。」
「我知道啊,我也很犹豫。」我还是想保留些甚麽,虽然我知道在老妈眼里已经藏不住了。
「不过还是去传达你的心意吧,免的以後後悔就来不及了哦。」她笑着将盘子里的炸虾分给了我,也非常顺便的将我碗理的义大利面夹了一口走。
「可是那并不代表我就会重新把眼光放在女人身上啊。」
「我不介意你再找男人啊,你觉得、也能够幸福那就好了。」
「可是老爸呢?」我对老妈的回答有些愣住,这句话真的没别的意思了?
「他一定也可以理解的啦,毕竟他曾经也喜欢过男人哦,哈哈哈。」
「这是一句玩笑吗?」老爸可是从来都没跟我提过这个啊。
「是真的。」放下刀叉,摸了摸我的头,「只是他说他没有传达给对方知道他觉得很後悔。『虽然早就知道会被拒绝,但是那两年来憋在心里的感受总是不好。』他这麽说过。」笑了笑,收回手,「所以,不要让自己後悔,好吗?」
她让我瞬间有种想跪下并哭着跟她道谢的冲动,呵。我不知道该说些甚麽好,身为家中的独子,又喜欢上同性,这对一般的家庭来说,肯定会掀起一场风波吧。但很幸运的是,我得到了老妈的支持。
「我给我自己两年的时间。」这也算是给自己考验吧。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至少都是种经验。
「嗯?」
「从今天开始的两年之内,我追不到他,我就放弃。」
「这是你对自己下的挑战书,不要之後哭着求我。」
「我不是小孩子了好吗。」
「在父母眼中,孩子永远都是孩子哦。」
「呿。」
「这倔强个性可真能跟你爸比啊。」
「那我跟老爸比起来,谁比较好啊?」
「这个……你爸。」
「为甚麽啊!」
「因为我爱他。」
「真是够了,不要连对方都不在都放闪啦。」
「你这死小孩。」
这顿晚餐就在诡异的对话下结束了,虽然老妈很坑的要我付钱,但我还是为了那件事心存感激的付了钱。
接下来就是我对我自己的考验了,两年不知道够不够呢。
开车载老妈回家後,一个人独自去兜兜风。停在河道旁,我下了车,吹着晚风,望着远方霓虹灯闪烁的街道。
「你为甚麽会在这?」熟悉的声音将我的视线拉回自身的左方,我转过头。
「呃……吹吹风而已。」我怔住,为何你也会出现在这里?「你呢?」
「静心的地方。」你的语气明显听得出来要我不要再和你交谈。
「有些话,你可听我说吗?」
「大概吧。」
「那我说罗,」我倒吸了一口气,这样直接上阵真的没问题吗?呵。「我喜欢你,或者该说是:我爱你。」悄悄偷瞄的一眼你的动作,「虽然我们认识还不到三年,但是有两年我都是想着你的侧脸去思考这当中的点点滴滴。我不知道该怎麽做才能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嘛,不过我想你还是有权利知道这些的,但也应该说必须让你知道。」你意外的撇过头看着我,带着疑惑。「你总是会被小说里的内容感动吧,流泪的时候你会把书盖在脸上,佯装在休息;看完一本书的时候,你会细心的套上书套;再怎麽对某本书没兴趣,你看了一眼之後还是会将它看完。这些,这些我都知道,毕竟我可是坐在你身旁整整两年呐。」我转过头,和你四目相交,「不要问我为甚麽会爱上你,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虽然我常以『贤妻』这两个字跟你开玩笑,但对於『妻』这个字我可是没当作玩笑。」缓缓走向你,我笑着继续说,「因为我想,这一辈子我想要陪我走到最後的──是你。」
「你……」
「给我两年的时间,」不给你反驳的时间,我打断你,「如果打动不了你,我就放弃。」我拉起你的手,再将另一手覆上,「所以,给我机会,可以吗?」可以吗?我也问了自己,不管你摇头或是点头,至少、至少,我的感觉有传达给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