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箭步上前,茶悠将戴有玉戒的那手抬起,在黑箭要刺穿陌沂前猛然停住,在他身後炸裂成点点黑屑。
陌沂看着脱离他怀里、双瞳黝黑的她,暗忖着是云芷把自身的神力注入到茶悠体内,才让她躲过成魔的瞬间。
「臭ㄚ头,区区孽种也敢对和本君叫嚣。」
茶悠冷笑,「混血也总比你这种废渣神明来得好!」
「本君要你後悔生在这世上。」冥渊闻言怒极反笑,掌中的黑气提起被缠绕住颈项的神女和魔君,将两人拖到自己面前,黑线乱窜的扭曲脸孔更显狰狞恐怖。
眼见绕在他们脖子上的黑鞭越缩越紧,云芷和夕髅的脸色亦愈发苍白,茶悠眼底一道紫芒划过,玉戒在同时绽出青光,她屈指化爪朝身旁的空气一扯,撕出个黑洞,想也不想便跃进去。
冥渊明了她会突然出现在他四周,於是将云芷和夕髅更加靠近自己,仿似将他们当作是挡箭牌,气得夕髅面色发青,云芷亦是瞪着他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陌沂见茶悠进到黑洞半晌还未出现,无法眼睁看着神女和魔君被眼前的罪徒掐死,提起雷霆剑朝冥渊劈出四道青雷。
可只见他一挥袖,黑气刹那就挡下三道雷电,而他挥的那手正巧是控制夕髅颈上黑气的那只手,魔君被他这一个举动甩到繁杉殿的大柱上,结实地撞得肺腑发疼,顿时吐出一口血来。
冥渊擒着笑,正要抬起另一手除去第四道电光,一股邪气蓦然自他天灵盖袭来,让他不得不向後褪去,亦在同时将云芷拉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茶悠看偷袭不成,利爪几乎要触上娘亲,猛然止住杀气十足的那招,变为徒手抓住陌沂那道青雷,灼烫的高温和强劲的电流让她浑身一震,另爪凭空抓出个黑洞,硬着头皮将捏在掌中的雷霆扔进洞内,随即阖上的黑洞里仍是传来不小的轰声。
她在空中翻了个身翩然落地,感觉内腑受邪气反噬让她一阵难受,深深吸口气却还是喷出一口的黑血,摊开血肉模糊的右掌,连血都还未流出就被那雷炙得焦黑。
陌沂来到她身侧,茶悠微微仰起头,望进歉然的双眸轻轻摇首。
看着还在冥渊手上的爹娘,茶悠面色一黯,脑底突然传来玉戒操着白逸的嗓音对她道:「吾能助汝打倒他。」
听闻它这一说,茶悠内心冒出狂喜,在心底回问玉戒:「该如何做?」
「若是要你付诸这条命,也无所谓?」
茶悠怔了怔,瞥一眼身旁的陌沂,他亦看着她,目光带着些许疑惑。
「好,」见云芷几乎濒临窒息面色,茶悠速答玉戒,「快说怎麽做吧!」
「冥渊的身心已被瘴疠控制,需要纯阳至阴的神器方能打倒他,魔君的魔剑吸收战争中无数生灵,便是至阴神器,可如今已被冥渊毁去。」
茶悠耐心即用尽,「讲重点!」
玉戒本想对她的不敬回嘴,当他感受到茶悠心里焦急的情绪,微叹口气道:「只能再重炼一把。」
现在当务之急哪有时间去找材料重新铸造一把魔剑?茶悠汗颜,心底怒骂玉戒总在紧要关头说这种风凉话。
「你是仙魔融体,若能取出你体内的魔心便能炼成神器,虽不及夕髅那两把魔剑的威力,可值得一试。」
若是取走了她体内魔族的那块,那麽她还能用仅存的神族血统活下吗?
「运气好,你会陷入永恒的深眠;运气差点……」
玉戒不说她也明白其中的意思了,纵横哪样她都不会再醒过来。
「吾仅是提议,决定权仍是在汝身上。」
耳边传来云芷痛苦的闷哼,她扯起淡淡的苦笑,陌沂见她唇角微勾心底纳闷更深,下一瞬对上茶悠清澈的眼瞳,那里头似乎有他不明白的悲伤。
他不喜欢茶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执起她的手,上头焦烫的伤痕让他心一抽,施了治疗的法术减缓她的疼痛。
「陌沂,待这事完了後,来日咱们再打一架吧!」
不明了她为何突然吐出这话,陌沂依旧轻轻颔首,「这回本尊不会放水。」
茶悠闻言露齿一笑,玉戒在她指上发出的光芒让陌沂无法直视,她就像被光所包围,又似全身发出耀眼的光芒,趁他失神之际放手直朝冥渊那处掠去。
「茶悠──」
见她不顾自己的呼唤,陌沂方想提气追上,可她指上的玉戒却突然向他释出一股邪气,使他无法立即阻止茶悠的行动。
「玉戒子你听好,我这条命就给你了,要知道我茶悠这一生没做过什麽好事,如果能用我这命换三世安宁,那也值了!」
玉戒听到她心底这番话後发出的光芒更加闪耀,茶悠感觉自己左胸内跳动的心彷佛着了火般灼热难耐,她不知是玉戒在催动她体内云芷的凤火炼化她的魔族血缘,只觉得她离冥渊越来越近、身躯也越发炙烫。
感受到茶悠几乎化成一道黑白交错的光剑朝自己劈来,冥渊想腾起瘴气拦阻却被茶悠周身的气息给除得乾净,他拉过魔君和神女想再次用他们来挡下茶悠,见她没有放慢速度的意思,反而速度愈来愈快。
他向来有把握的自信,此时因她未知的这招而感到不安。
「冥渊!去死吧!」
一把受黑气腾绕的剑从玉戒出现在茶悠右掌中,云芷落在一旁的凤缨仿似受感应、通体赤光地飞到她左掌中,茶悠挥舞着双项神器直向着被万年瘴疠所围绕地冥渊攻去。
「後头!」
夕髅见她来势汹汹地攻势,好不容易才从口中迸出两字,却在下一秒感受到热烫的血滴溅在他未蒙面具的脸上。
被冥渊挡在身侧的云芷亦是见到眼前的这幕,张大口想大喊可吐不出任何声音,金眸淌出两行热泪混合她面上的血迹滴落在地。
一股椎心之痛蓦地传遍她的四肢百骸,茶悠停下动作低下头,瞠大双眼看着穿过她胸膛的利剑。
右手的黑剑倏尔化作尘末、左手的凤缨失了红光,玉戒的光芒缓缓褪去,茶悠仍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左胸前的剑尖。
「该死的人是你。」
茶悠侧过头,瞪着身後的人喃道:「帛殇……」
下一瞬剑刃离开她的胸膛,帛殇抽出剑再朝茶悠身後劈上一划,让背後受击的她不禁发出道低吼。
眼看冥渊和爹娘就在前方,左掌还握着残余的黑粉,茶悠睁着黑眸不甘心地发出一声宛如怨鬼般的悲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