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盲目,会把对方的错误合理化,简单地说,其实就是自欺欺人…>>
【一年半以前.四月】
晚上八点半,手上拎了一罐酒精浓度不到5%的水果酒,独自一人漫步在充满凉意的淡水河岸,非假日的老街上,有营业的店面并不多,但要找到有卖烧烤的摊子,还是很容易。
心里闷得慌,独自一人并不是我所愿意的,而是在那些事情发生之後,才愕然发现,身旁竟然没有任何一个能倾诉的朋友,索性一个人跑到冷清的淡水老街上闲逛,随意找了个面河的阶梯坐下,啃了一口手上的新疆烤羊肉串,罐子里的酒只剩下三分之一。
风微凉,吹拂着被酒精染红,微微发烫的脸上。涨潮的河水拍打着岸边激起了一阵水花,几艘渔船贴着水面,不规律的起伏摆荡,就这样,一直听着河水啪嗒啪嗒的声音,我的心也慢慢地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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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她。」他的话,字字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里。
「你说什麽?」我转过头,只见他侧躺在床上的背影。
「我说…我爱她。」他的语气显得认真,却又充满了歉疚。
「你见过她了?」
我移动着手上的滑鼠,点出了一张张线上游戏的撷图,上面是他和另一个她的游戏人物及肉麻对话,而那些话,他甚至从没对我说过。
「没有,只看过照片,通过电话。」他转过身仰躺着。
这阵子玩线上游戏,他总是刻意避开我在不同的分流活动,当时也只是觉得奇怪,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就这样?」
「嗯!」
难怪前几天在帮我庆生的时候,我总能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所以我呢?」
「我不知道。」
「是要分手吗?」
「我不知道。」
「是不是最近找工作的压力太大,所以你有点迷惘了?」
「也许吧。」
他低着头,从床上坐起身,陌生的表情使我一时解读不出任何情绪。他的回答看似模糊,其实早已表达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而我却还试图寻找着合适的理由替他脱罪,看来无法接受事实让我不只眼盲,连心都是盲的。
曾经,在他刚毕业等待入伍的那段时间,我们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当时他说我们的关系就像家人,少了情人之间的感动,索然无味让他犹豫着是不是就该这麽结束,不过这个危机只持续到他入伍以後便慢慢的解除了。在新兵训练的日子里,他总是想起我对他的好,所以只要有空,就会偷偷的躲在被窝里写信,每天只能写上一段话,得花上好多天才能写满一张纸,满腹思念的把信寄出之後,最难熬的便是等待回信,深怕哪天拆阅信件,出现的是一张烫金的大红喜帖。
书信来往一直持续到下部队才开始天天一通电话的日子。就当时来说,我是他的心灵寄托,对他而言,只要能和我说上话什麽都好。那段日子我在他的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即使我们相隔的距离遥远,却也因为夜夜思念而感觉彼此更加靠近,好不容易熬过了感情最易生变的日子,而这次又怎麽了?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麽问题?
「那她呢?也爱你吗?」我呆望着他,心里早已有了最坏的打算。
「嗯!」
「那我呢?你还爱我吗?」
我低下了头等候宣判,或许只有当他亲口说出「分手吧」、「我不爱你了」这样的字句时,我才能毅然决然的离开他。
「我没有不爱。」他伸手抹去了我脸上的泪痕,也偷偷拭去了自己脸上的泪。
没有不爱?难道连「爱」都说不出口吗?这和分手有什麽差别呢?隐隐作痛的心纠得我喘不过气,突然看清事实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被抛弃了,而且被抛弃的不只是付出的感情,同时也践踏了我所有的自信。尽可能保持的理智就在瞬间断线,任由崩溃的情绪掩盖掉一切,颤抖的双手再也无法控制,掩着面,我开始放声大哭。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试图把我拥入怀里,却被我狠狠的推开了。我摇着头,无法接受他的拥抱,更无法相信我们之间的第三者,竟然只是个见过照片、通过电话的虚拟人物。一句对不起就想抹杀掉我付出的全部,这样的结局来得太过突然,而且太过荒唐了。
他曾经迷惘,但我依然选择继续守候,在他入伍之後,我更是自爱到像自闭一样的程度,一下班就赶着回家,为的只是怕漏接他的电话;和同事之间的联系也仅止於公事,更婉拒了许多和异性朋友假日出游的机会,这麽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就只是想让他放心而已。好不容易熬过他当兵的日子,这段三年半的感情我自认问心无愧,如今要我接受这样的分手理由,不只让我觉得很蠢,甚至为自己的付出感到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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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道歉的声音似乎还回荡於耳,我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把喝完的空酒罐扔进了垃圾桶,独自漫步在漆黑的景观步道上,却不因此而感到害怕,只是享受着寂静的夜,属於自己的夜。
捷运列车不断地从身旁的轨道驶过,发出了叩咯,叩咯的声响。夜晚,让列车上形形色色的人们更加清晰,有开心谈笑的人、有劳累伤神的人、有归心似箭的人、有悲伤心碎的人,或许将来我会遇见他们其中的一个,但是对感情疲惫的我而言,现在这些人就只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别。一辆又一辆的捷运列车呼啸而过,我就这麽静静的,一直走到了捷运红树林站才坐上捷运回家。
列车再次启动,我看见车窗上倒映的自己,心底突然有个声音很平静…
『欸,又是一个人了!』
<<成全,只是放过自己,不管离开的理由是什麽,该走的时候,就该潇洒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