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意外地
比平常早起
阳光洒落在臂膀上的温暖
我躺着看她的侧脸。
生活总是这样
一段时间庸碌後
无力感悄声来袭
数着自己过了几年无味的日子
岁数也跟着加上一笔又一笔
不上不下
往前，又是另一趟翻山越岭
想回头，又能回哪里去
只要别再失序就行。
明天就是圣诞节
我想起很久以前，还是学生时
这类节日都只是随人应景
买瓶酒，买盒高价点的巧克力
然後盯着电脑萤幕做和每晚相同的事
报告、程式、脸书．．．
没有信仰的人
听着教堂传来的诗歌声
平安夜，格外寂寞
在越来越冻人的夜色里
脸书墙被「朋友们」用玩乐的动态不断洗刷
窗外呼啸的寒风下看十度
而我的心要再多个负号
冷到极点。
学姊邀我参加教会表演
拒绝千百次，再多一次就太过明显
我把邀请卡看了好几遍
对她微笑：好像很有趣
其实心里已经大翻白眼
只差没冲出口：又要传教啊．．
尽管十分抗拒
还是去看了表演
舞台下，演出者们穿着花俏
穿梭在前来观赏的人群里
开口总会有一句：谢谢你来！
我沉默着坐在第二排
不知名的郁闷梗在心头
他们怎麽
能看起来如此开心
看起来如此快乐？
学姊走过来拍拍我右手
开始扯起现在和以後
灯光在聊到宗教时暗下
我假装对着节目单准备看表演
舞台亮了起来
举手遮着还是觉得刺眼
感到有些疼痛的瞬间
也明白了心头的郁闷是什麽
台上的人们唱着、舞着
表情充满发自内心的喜悦
和观众们的掌声，尖叫声多麽相衬
简直是一幅色彩缤纷的末日狂欢图
我的冷淡是错落在七彩中的一抹灰
如果今晚真是神赐予的飨宴
我就是祂失手的那一笔坏
我．．只适合躲在黑暗中畏缩
静待枯萎
那是某个冬日开启的自觉。
日记翻过一页又一页
过多的情绪使它变得沉重
忘记从什麽时候开始
闭上眼後的世界剩无尽黑暗
让我心痛落泪的梦境
不再出现
然而
现实生活好似一成不变
却又变质得扭曲
像儿时常吃的玉荷包
外表那麽令人垂涎
一剥开才发现大虫正津津有味
果肉已被啃食的残破。
再也没有书写过疲惫以外的心情
年轻的悸动和爱恋都到哪儿去？
曾经
近，近不过夏日一声蝉鸣
远，远不了冬日一叶凋零
习惯冷眼看待一切的我
到底把情感塞到内心的哪个角落
连自己，都找不到。
『我决定，放弃了。』
日记的最後一页这麽写着
想必是某个夜里
看到脸书跳出的动态
举枪，沉默地自尽
『因为我根本没有选择。』
除了扼杀自己，没有选择
我带着绝望和冰冷的心爬上老友的床。
她完全无法反抗
推不开我超越常理的狂暴
也拒绝不了满是伤痕的心
好冷．．好冷．．
把头埋在她颈窝
我只说得出这句话
她松开了欲挣脱的手
紧咬我的手臂对着镜子达到高潮
放开我吧。
她淡淡地说
应该发泄够了吧。
推开我的手，她微微颤抖
喜欢女人到底有什麽错？
我环抱她的腰，两行热流滑落裸背
没有，喜欢女人没有错。
她叹气，覆上我的手
错在你没有爱对人。
用指尖点着我手背
我们，都没有爱对人。
於是，生活过了一天又一天
冬天依旧那麽冷冽
不同的是
我开始以年为周期的
年尾最後一周失控
她明知我会疯狂做出什麽
却还是漠视警告，不锁房门
．．你到底在想什麽？
最後一天我会回复清醒
可还是受不了女性胴体的诱惑
她没说话
只是咬住我的肩
我明白
这问题又无疾而终
也罢，也罢
肉体关系，不需要无谓的尴尬
．．你平常都很冷漠。
有一天，她突然开口
我原本打算睡了
她的声音很细微
在静得连心跳声都一清二楚的黑暗中
像针一般刺进我耳膜
对事情的态度很强势．．在床上也很强势。
说到此，她笑了一下
我尽可能正常呼吸，假装睡着
却阻止不了房里的扑通、扑通的回音
那一次．．我真的有被你吓到。
像是自言自语，她开始叙述
原本想揍你的．．不要以为我不会喔．．！
可是．．你知道吗？
平常那麽冷漠的你．．像小孩子一样。
表情像快哭出来，不停喊好冷、好冷．．
我不知道该怎麽办．．只是觉得如果你可以好过一些，就随便你。
结果你竟然给我做得那麽超过。
她又笑了一下
我吞咽到一半呛到
赶紧用咳嗽掩饰
．．我其实只是希望你可以好过一点．．
她又重复一遍
．．所以，你还想问我为什麽吗？
那是我最後一次问她
虽然我始终都不知道答案
今天该是混乱的第一天早晨
我却反常地清醒
第一次，能平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以往无论多麽荒唐，她总会端着咖啡等我
或许，有什麽要改变了吧。
明天，是圣诞节
听说是十二年来
最温暖的，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