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37.separation
Rukia和Renji真的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几天来，他们的神经可说是饱受惊吓和折磨。
身为主心骨的一国之主遇刺、中毒，命悬一线，这已经够令人惶乱不堪并心力交瘁，幸亏失踪的Ichigo安全回来，并且带着Renji去取到了解毒的药剂，虽然药剂来自於神秘的人鱼，中途还遇上了狙击，但Renji和Rukia都以为只要陛下解毒醒来，有了他的决断和才智，局面自然会向着好的方向转变，剩下的不过是收尾之类的事情。
不想最大的惊吓就在此时出现。
——Ichigo突然晕倒在地，并且……双腿转变成了一条金光闪闪的鱼尾！
上身身是人，下半身是鱼，这……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人鱼吗？！！
陛下的伴侣，一国王後的Ichigo居然是人鱼？
七手八脚将昏迷不醒并且显得很痛苦难当的Ichigo搬上宽大的沙发躺着，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完全傻掉了。
陛下他知道吗？
Ichigo他自己知道吗？
到底是怎麽变的？
能变回来吗？
万一变不回来，几个小时，一两天还能保密，长期肯定不可能，泄了密的话可怎麽办？
千万个问号在脑子里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却一个也得不到解答。
最後，最重要的问题摆在了两人面前：Ichigo看上去很痛苦，难道说这种突然的转变会带来什麽严重的後果吗？该怎麽办？陛下身上的毒性虽然正在褪去，但人还一直昏着啊！要是干等着陛下醒来再说，万一耽误了治疗，可怎麽办？
团团转了半响，Renji终於灵光一闪。
“人鱼！没错，那个人鱼给了我一个东西！她一定是对会发生的事情早有所料才对！”
“什麽人鱼？”
“你不知道，Ichigo带我去的地方是海边……结果来了一个小姑娘，从水里钻出来的，给了Ichigo药剂和匕首，还给了我这个！她就是人鱼！Ichigo的同族！”
Renji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说不定……Ichigo会这样，就是那个小姑娘做的！”
“人鱼……Ichigo认识人鱼，那他知道自己就是人鱼吗？”Rukia坐在了辗转不安地躺着的少年身边，担忧地为他擦去了额角因为痛苦而渗出的汗水，“或者，他是认识那个小姑娘的？”
“不认识！”Renji肯定地摇头，“但是她显然是认识Ichigo的……”
“这麽说是Ichigo失忆前有关系的人了……”Rukia也知道Ichigo三年前的记忆全部失落的事情，作出了肯定的推测。
“如果那个小姑娘在计画着什麽的话……”
Renji取出黑发的人鱼少女给他的物事——是一个小小的锦缎做成的小袋子，顶端穿着红绳，一拉就可以将袋口收紧的那种，“我们看了这个，不正是中了计吗？”
“但是或许……Ichigo已经这样了，不照做的话……”
“先看看好了！”
Renji看了看已经痛苦得浑身直发颤却始终醒不过来的Ichigo，咬牙打开了那个小袋子。
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羊皮纸卷，不，虽然看着相似，却并不是羊皮纸，认不出来的质地轻薄致密而坚韧，上面有着漂亮的花体留言。
“人鱼不可以离开海洋超过六个小时，否则，会生命力流失而死！”
书写者在最後一个单词“死亡”下特意加了两道粗杠，大概因为过於用力，有少许墨水溢出，在附近形成了墨蹟，配合着词义，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下面还有个但书，“即使用容器装满海水将之放入也是无用，请万勿心存侥幸。”
“还有，送我哥哥回来的时候，那柄匕首请一并带来。”
两人再度面面相觑，“果然……是要我们将Ichigo送回海里？那个小姑娘……她是Ichigo的妹妹？”
Renji苦恼抱头，“要是我们自作主张，陛下醒来之後……”
知道Ichigo变成了人鱼还给他们送回海里去了……有多麽重视Ichigo的陛下会不会发疯？
Rukia也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虽然不清楚前一阵子自己的无妄之灾是怎麽回事，但似乎将Ichigo牵扯进去了陛下才勃然大怒这一点Rukia还是知道的，而原本局面那麽坏，结果Renji拜托Ichigo一求情，陛下居然顶着贵族阶层的不满将Renji封爵然後就决定了他们的婚事，Ichigo对於陛下的影响力可见一斑，要是真的就这麽把Ichigo送到海里——就算那个小姑娘是Ichigo的妹妹，谁知道在人类鞭长莫及的大海深处他会遇到些什麽，陛下的反应会如何简直是不敢去想！
可是现实的残酷，却逼着他们不得不做出选择——Ichigo鱼尾上的鳞片，本来是褶褶生辉，极尽华美的存在，现在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燥并且黯淡了下来，甚至有几片已经有点开裂了，而少年的嘴唇也迅速地乾燥到起皮，显然……人鱼终归还是鱼，无法在陆地上生存。
“如果……如果陛下醒了，面对这种局面，他也没有选择吧……”Rukia苦思了一会儿，说道，“无论如何，不能拿Ichigo的性命开玩笑，首先得让他活下来才行。”
“你说得对！”Renji一拍桌子，“就算要面对陛下的怒火也得做了！”
“别担心！陛下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哎……我只奇怪，陛下到底清不清楚Ichigo的原本身份呢……”
“谁知道呢……”
他们也是看过那个名闻遐迩的童话的——为了追逐对自己毫无记忆的所爱，小人鱼用声音交换了双腿走上陆地，最後跃入海中化为了泡沫……Ichigo也是一样的吧，为了能够跟爱上的人在一起，八成是用记忆换取了双腿……断绝後路赌上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
要知道，如果得不到人类的爱，变成人类的人鱼可是会心碎而死啊！
真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想像力十分丰富的Rukia立即在脑海中完整构筑出一个人鱼王子跟人类国王的坎坷爱情故事。
幸亏陛下是深爱着Ichigo的，并且缔结了神圣的婚姻，所以Ichigo才能一直好好地活着吧……
可恨他们却不得不送走Ichigo，让这对明明才刚刚跨越生死好不容易才看到幸福曙光的恋人分离！
Rukia越想越是觉得难过，一时间眼泪都落下来了。
“好过分……怎麽能这样！”
“没办法，还是我去吧，你在这里守着……”
“嗯……”
就这样，Renji带着昏迷不醒的Ichigo坐上马车，当然也捎上了那把可疑的匕首，再次去了海边。
黑发的人鱼少女果然等待在那里，Renji刚刚将Ichigo小心地放入水中她就出现了。
Renji脸色不太好看，“一切都按照你的计画发展，是不是很得意？”
人鱼少女的表情却十分平静，丝毫不见难堪，在水中托住橘发少年的动作小心翼翼，甚至在沉静的黑眸中泛起了一丝泫然，“我盼望着Ichigo哥回来，已经盼了三年了，父亲和妹妹也是。”
“可是你想过Ichigo自己的意愿没有？他跟陛下是相爱的……”
“我只看见了Ichigo哥的泪水！”猛地在水中抬起头，少女的语气突然变得激烈，“三年前，为了自己的私心，也因为Ichigo哥的选择，我明知道他要做的事情，却还是选择了沉默，结果……结果呢？那个人失约了，Ichigo哥一无所知地在陆地上流浪，为了衣食，为了寻找他，不得不用他的歌声取悦那些人类！终於相遇了之後又怎麽样？那个人，那个人始终让Ichigo哥痛苦不堪！”
“这个……虽然之前是有很多误会，但现在已经……”
“我用自己和妹妹的头发换来了解毒剂，救了那个人的性命，就算是带走Ichigo哥的补偿吧……”
少女恢复了平静，淡淡的打断了Renji的辩解，“我这就带Ichigo哥回家。”
Renji烦躁地耙耙头发，重重叹气，“能不能在这里等几天，等陛下醒来了，Ichigo也醒来了……如果那时候Ichigo愿意跟你回去，我们肯定不可能阻拦……你也不想Ichigo醒来之後怪你吧？”
“我倒是想这麽做，但抱歉做不到！”少女露出讽刺的笑容，“Ichigo哥现在的状况，必须回到深海用药物调养才行，就在这里，可等不到他醒来。”
“……明白了，我会把你的话转告陛下。”
“谢谢你……再见了！”
就这样，Renji无计可施地目送着人鱼少女带着昏迷的橘发少年，没入了那片湛蓝深处，然後孤身回到了王宫。
“对不起，陛下……”老老实实将发生的事情交代完毕，Renji惶恐道歉，“因为您一直昏迷不醒……”
“不用说了……”
Byakuya木无表情地转向了里面，“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陛下，您昏迷了好几天，至少得先吃一点东西……”Rukia大着胆子劝了一句。
“嗯。”
“是，我们这就告退了……”Rukia一把拽住还想说什麽的Renji，连连使眼色，两人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寝宫。
尽管早已经给折腾得疲惫不堪，两人却毫无放下重担好好休息的心情。
这几天来的事情对他们冲击实在不小。
“本来觉得我们俩个……已经够坎坷，够辛苦了……”Rukia叹了口气，“没想到陛下和Ichigo，经历了这麽多，却还是不能在一起……陛下的心里，该有多难过啊……”
“是啊……”Renji懊恼地敲自己的脑袋，“那个人鱼小姑娘指责陛下的话我居然还如实地转述出来……我真是白痴大白痴！”
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别敲了！再敲岂不更傻？”
“我真的很傻？”Renji转头去看身边娇小的少女。
神秘的紫眸藏着一丝狡黠，更多的却是包容和爱意，“才没有呢……只是有一点点傻！”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拉开小小一段距离表示只有这麽一点点傻，少女弯了弯眼睛，踮起脚来拍了拍过於高大的未婚夫的肩膀，“我觉得啊，对於陛下，你说清楚要比隐瞒好，陛下是宁肯知道真相而不需要虚假的安慰的人。”
“确实……”
“Renji！”
“嗯？”
“突然觉得……非常非常爱你……”
“Rukia！”
Renji深受感动地握紧了未婚妻的小手，“我也爱你！”
“我们早点结婚！然後……再也不分开了！”
“嗯，再也不分开！”
相爱的人，能够越过重重阻碍握紧彼此的手，是多麽的幸运啊！
可是如今，笑起来总有一份忧郁却依然不失明亮和透彻的橘发少年变回了人鱼已经回到了海中，回到了家人的身边，陛下虽然没有了生命之忧，又该怎麽办呢？即使坚信着这个男人的能力，Renji和Rukia也不知道他该怎样做才能得回家乡在遥远深海之中的爱人。
庆幸着所爱的人就在身边，又为那一对坎坷的恋人难过，难分悲喜的红发男人和紫眸少女，就这麽静静并肩站在长廊下，看着那即将坠落到地平线之下的夕阳，一点一点湮没了辉光。
Ichigo……现在醒来了吗？他会是怎麽想，怎麽做呢？
Byakuya也在想着这个问题。
事实上，他确实受到了打击，也确实怨恨着命运一次又一次地戏弄着他和Ichigo，将好不容易相爱的他们引致分离，但这个打击，却并没有Renji和Rukia想的那麽沉重。
真正能让他绝望的，只有Ichigo不爱他，甚至爱上了别人这样的可怕事实。
而事实上，Ichigo即使忘记了，即使被自己伤害到遍体鳞伤，即使自己早已不是三年前Ichigo爱上的那个Byakuya•Kuchiki，Ichigo终归还是爱上了自己——这个将黑暗的残酷的多疑的自负的一面全然暴露在了Ichigo面前的Byakuya•Kuchiki！
他吻着垂死的自己，说着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即使要一起面对死亡，也丝毫没有恐惧。
比恢复记忆更好。
再一次为他戴上婚戒的瞬间，Byakuya的心充满了幸福的彩光，即使死亡的阴影迫在眉睫也不能稍减。
而即使Ichigo因为救自己而恢复了人鱼的身体，继而被他的妹妹带回了海王的深宫，但Ichigo爱着真正的，如今的自己的这个事实，将长久以来占领了心的黑暗和绝望隔绝在外。
只要你爱我，我就能得到救赎。
缠绕心脏的荆棘之锁，在Ichigo揪住领口大声告白的时候，嘡啷一声脱离了。
Byakuya还记得自己是如何绝望地迎上刺客的刀剑的。
宁可死去而成全Ichigo的心愿和自由的死灰般的心情，重新燃起了火热的生命之火。
充满爱意的轻轻一吻，却比任何一次疯狂的结合更加深入灵魂。
温柔，而充满光辉。
我还活着，Ichigo还活着，而我们相爱！
所以，我终归会得回属於我的珍宝——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达成这一点，而我做得到，如今的我，一定做得到！
在经历了这麽多的痛苦和绝望之後，我不会接受任何其他结局。
该怎麽做呢？
Ichigo的妹妹显然是越过了遥远的海域来到这里的，海王宫殿更加接近的，应该是迪亚卡斯首都的那个小镇。
迪亚卡斯啊……
亲爱的叔父，你送我的这份大礼，我该怎麽回礼呢？
用夺走你的一切作为回礼如何？
所以，先拿下迪亚卡斯吧！
在仆侍们送上了好消化且补充营养的食物时，Byakuya抛开了一切的思虑，专心地用起了晚餐。
要做的事情山一样多，但首先要从把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开始！
白菜其实是很单纯的男人啊哈哈哈哈，只要草莓爱他，他就充满了力量和干劲了！把拿下一个国家看得跟吃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