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间的空气清新而冷冽,展白二人慢慢走着,一边放松绷紧了一夜的神经,一边理清思绪。
「折腾了一夜收获也算不少,可惜没找到决定性的证据。」展昭淡淡的道。
「这老奸巨猾,不知道暗地里干什麽勾当,藏的倒是很密啊。」白玉堂昨夜把史家庄上所有暗格都翻遍了,依然没找到任何关於方家或见不得光的生意的线索,不禁一肚子气,心里想着就算把史达生这老狐狸千刀万剐都难解其恨。
「难怪他这样笃定官府不会找到把柄。我们可以再到城里史家的店号查探,不过既然在史家庄都找不到什麽的话,我想在这些店里也不会有收获。」
不远处传来一阵车轮转动的声音,因为不想让史家的人看到而打草惊蛇,两人闪身藏在树後。
原来是寿庄送棺材到史家庄。一共六口,是给昨日送返的屍体的吧?展昭看到棺材,不禁叹了口气,道:「只知道那黑衣女子姓方,都不知道要到哪里找去,史家是不可能合作的了,这情况看来还会有人被杀。而且史达生说已找杀手来解决那个姓方的女子,关键证据都落在她身上,我们也不能让她被杀。」
「其实要找她说易不易,说难不难,只要守在史家庄附近,她早晚会来。不过,在这之前会有多少人被杀,就不能保证了。」白玉堂沉吟道。
「能让一个人这麽狠毒,这一定不会是普通的仇隙,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总之,那老狐狸一定该死。」白玉堂冷哼一声。
两人走出树林,眼看快要回到城里,展昭不经意的向後方一望,却看到一幕奇异的景象──远处山林间透出一阵黑气,渐渐汇聚成一团黑云。白玉堂发觉展昭神色有异,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到同一景象,却不明白眼前所见为何物。正惊疑不定,展昭叫道:「快!是史家庄出事了!」说着急奔而出。白玉堂楞了楞,急急随後奔向史家庄。
两人运起轻功,转眼奔出两里,却遇上寿庄送棺木的人回程,展昭急急抓住一人问道:「兄台是由史家庄出来的吧?那里出了什麽事?」那人莫名其妙的道:「我们刚由那边过来,没看到什麽事啊!」展昭望了望四周,置身林中被挡住视线,的确什麽也看不到。这些人刚从史家庄出来,却不知道发生了事,可见是刚刚发生的变故。
展白二人继续向前急奔,离史家庄还有差不多两里,已开始听到一阵阵不寻常的噪音。展白二人也不知道那是什麽声音,似是风声又似是海浪,可是越向史家庄走近,这声响就越来越大,二人心里隐隐有种不祥之感,却又不知道是什麽。不远处一个身穿红裙的女子忽然由树後转了出来,站在路中。定睛一看,竟是姚凤飞。展白二人非常讶异,这当口怎麽会在这是非之地遇到她?
姚凤飞笑吟吟的向两人拱手为礼,道:「白五爷,我们又见面了,这位想必是南侠展昭展大爷吧?」
展白二人觉得在这里见到姚凤飞绝不是巧遇,此事一定与她有关。展昭拱手回礼,道:「见过姚教主。请问姚教主是否知道前方发生何事?可否告知展某?」
姚凤飞微微颔首,道:「两位大爷,前方危险,小女子劝两位莫要前进了。」
展昭脸上微微变色,正待再问,这时却听到白玉堂在身後不远处叫道:「猫儿,你看!」手指着大约半里外的一个小山岗。
展昭来到他身边,看到山岗上站着一个全身上下裹着白色纱布的人,一阵阵像是黑烟的东西由山林间涌出,经过那人的身边,似乎是向着史家庄的方向聚集。那人静静的站着,望着黑烟聚集的方向似乎在观察什麽。那人似乎察觉有人看着他,转过身向着展白二人这边望了一眼,略停一下又继续观察。
「猫儿,那股黑烟一定是那个人弄出来的,我们上去看看。」说完马上就往前走,一个红色身影却忽然拦在面前。
白玉堂不耐烦的道:「姚教主,请让开!」
姚凤飞声线柔柔的道:「白五爷,且听小女子一言,好麽?前方危险,还是别去了。」
展昭轻蹙着眉,问道:「姚教主,到底那是什麽东西?请明示。」
姚凤飞望了望黑烟的方向,道:「小女子久居西南,还是第一次看到这麽大群的胡蜂呢!大概方圆几里内山林间的胡蜂都聚在那边,怕有上万只吧。」
胡蜂!?
展白二人大惊,胡蜂在蜂类中属於攻击性很强的一种,会袭击人畜,致人於死。普通人被蜇十几到几十下就会没命。如果刚才所见的黑烟和黑云都是胡蜂的话,这蜂群绝不止一万之数。那一阵阵有如巨浪翻腾的声音,竟是蜂群拍翼之声?里头到底有多少胡蜂?想到这点,两人心中只感到恐怖,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面色有点苍白。
白玉堂一咬牙,道:「猫儿,一定是山上那人驱使胡蜂,我去阻止那个人,你去想办法驱散蜂群。」说着身形已向山岗移动。
展昭急道:「白兄,使不得!」
「敢问白五爷打算做什麽呢?」红影一闪,姚凤飞已拦在白玉堂身前。
「姚教主是执意要阻碍白某了?」白玉堂面色一冷。
「岂敢。只是以小女子所知,世上并无驱使胡蜂之术,因此并非那人正在驱使胡蜂,蜂群聚集一定有其他原因。就算白五爷能走到那人身边,甚至把那人杀了,都不能阻止蜂群活动。何况,只怕白五爷还未走到那人身边,就死於胡蜂之蜇了。越有灵性的动物其实越不可怕,因为有灵性,自会乐生恶死。虫蚁行事,不顾後果,不知进退。白五爷的剑再快,能吓到人,却无法吓到胡蜂。就算刹那间能刺死上百只胡蜂,後面还会有成千上万的涌上来。」
白玉堂心中一寒,刚才一时气急,心想只要擒住那人就可阻止蜂群,倒没想到这一层。他本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之辈,可是当对手是无知无识的虫蚁,有什麽道理可言,有哪种威胁能屈?听到姚凤飞这番话,登时楞住。
展昭见白玉堂被姚凤飞劝住,心中一宽。抬头看着那一团黑烟似的胡蜂群源源不绝的涌向史家庄,心里实在是一筹莫展。眼见白衣人消失在山林中,也没有追出去。
「当务之急是救人,附近的人家如果受到袭击,不知多少无辜的人会受牵连。」展昭皱眉道。
「展大爷不必忧心。史达生霸占土地,不让旁人住近史家庄,庄外方圆两里没半户人家。」
展昭闻言,心中一动,道:「姚教主如何得知?是否早已知晓今日之事?」
姚凤飞只道:「小女子在相州停留半月,对附近的事也略有听闻。」对於是否早知今日之事却不置可否。
此时前方传了几声凄厉的惨叫,三人望向官道,只见由史家庄方向迎面有两人走来,步履蹒跚,狼狈不堪,走到近处,即见他们被蜂蜇得脸目肿胀难辨。其中一人看到眼前三人,叫道:「大爷救命!姑娘救命!啊…」接着惨叫一声,倒地不起,手脚不自然地抽搐,口吐白沫,另一人也接着倒下。
展白二人查看了一下两人的情况,只见他们已神智不清。二人心急如焚,若再想不出办法只怕史家庄上所有人均无一悻免。
白玉堂心生一计,道:「猫儿,用烟薰!」
展昭会意,道:「我们回县衙集结人手和准备柴草灯油,再去史家庄。」两人带着两个伤者转身欲走,却被姚凤飞叫住。
「姚教主还有什麽赐教?」白玉堂已是面色不善。
姚凤飞不以为忤,从袖中取出一瓷瓶,微笑道:「两位当叫各位官差大人密封全身,头脸也不可外露。这些药是苗人用来傍身的驱蜂药,涂在头脸上可免众位大人受蜂群袭击。还有切记只可烟薰,绝不能扑打胡蜂。秋天是胡蜂储粮过冬的时节,性子最是暴躁,一旦受攻击,势必群起而攻。」
二人一呆,想不到姚凤飞会施以援手。当下谢过,匆忙地赶回县衙。
姚凤飞望向刚才白衣人所处之地,轻叹一声,喃喃地道:「你不忍伤害无辜,他日若与他们对上,不知可会怜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