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姜咏絮这女人，该怎麽说，有时候实在是迟钝得可以。
「范姜。」我终於忍不住，咬牙阴阴叫道。
坐在不远处那个埋头苦干的女人，听见我的叫声转过头，有点茫然，看见我的脸後眉头皱一下，然後随性的用鼻子应声。
看到这个我简直是又怒又委屈，明明说喜欢我的是她。
我见她应完之後便弃我如敝屣，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份报告上，我自尊那个火啊……索性把电视关掉後将遥控器扔到一旁，气冲冲跑到她身後，将她一把搂住，抱起，狠狠摔在沙发上。
「做什麽？」范姜咏絮揉着腰，不大了解状况地挣扎想起身。
我压下她，「睡觉。」
范姜叹口气，认命地倒下去，「回房间去睡啊。」
「男女共处一室，我怕会坏了我的名声。」
「你现在说这个会不会有点太迟了……」
我哼口气，没回话，把头枕在她的肚子上。「……吃胖一点，你太瘦了。」她的身上有着刚洗完澡的沐浴乳清香，很快地便舒缓我紧绷的神经，我昏昏欲睡。
范姜没有理睬我，我不满地往上瞧，看见她柔和的眸子半眯，也快睡着了。
我有种成就感，将范姜咏絮成功远离那些王八报告的成就感，靠在她柔软的身上，忍不住不断往嘴角堆积的笑意。
她喜欢我，所以才容忍我。
这感觉真奇妙。
隔天范姜开车去研究所後，我接到一通将一直以来过着悠闲日子的我打入地狱的电话，我有股冲动想直接把话筒狠狠甩回去，然後用力在范姜咏絮最爱的桂花树上踹上几脚。
『石央老师吗？』
冷静的声音流泄出来，足以倾倒众生的低沉，我却在听见的第一秒差点让理智消失无踪。
该来的还是会来。
「有事吗？」
『关於接下来的秀，不知道你的设计图好了没？』
「……大概好了。」
『那就是还没好。』
如果他不是我亲弟弟，我早在他发出第一声冷哼後将他大卸八块。我忍住不大发雷霆，和范姜咏絮相处一段时间後，我最擅长的表面功夫近乎荡然无存。
「反正来得及就好，不是吗，嗯？」我把声音压低，让它变得极为温柔，安抚人心似的。
石允沉默会儿。
『这次换了个秀导，是业界都说很难搞的罗德先生。秀的主题他说要来个女王系列，如果你不能如期赶出衣服来，你应该知道後果有多严重，例如说这季的秋冬－－』
好你个石允。
「我这就收拾行李到你家闭关，可以了吧？」
我听到这就已经快不行了，随口哼哼啊啊应声後，我摔上电话。又盯着它看个十分钟後，负气拨了个电话号码，嘟嘟嘟地响半天，终於有人接电话了。
『……石央？』范姜听起来刚从小憩片刻的状态中苏醒。
「是我。」
『唔。』
「我这个月有事不在家，你自己自生自灭吧。」
『嗯。』
「希望我回家之後不会在床上看到你的屍体。」
『好。』
「别让我在社会头版上看见你的名字。」
『喔。』
真的是睡傻了，连回嘴都忘记。
范姜那头沉默一下，缓缓地又道，『那你，自己要……唔……小心点，毕竟你长得太好看，晚上还逗留在外面的话……会被怪叔叔看上的。』
「你听谁说的啊？」我听见筋爆开的声音。
『朋友。』范姜说，『她说他看过你，不过她是从哪里看到的啊－－』什麽时装杂志吧，记得之前有被专访过。不过范姜不知道这回事，她仍旧被我的玩笑话蒙骗着，一直以为我是被情夫纵火烧家才慌忙逃跑。
现在我开始後悔起用那种谎话唬烂她，因为她还真的相信了，对我也开始冷淡起来。
「你啊……」
我什麽火都发不出来，只得用这种语气道。
『嗯？』
「真的是很迟钝耶。」
范姜说句「这样啊」，思索半晌，『你早点回来吧，不然……房、房子空荡荡的，也很奇怪。』我从她语气之中捕捉到些羞赧。
我几乎是快要控制不住大笑。
挂上电话後，我连范姜咏絮遗忘在桌上的报告都觉得顺眼了起来，哼起不成调的曲子，我已经可以开始想像慌张在包包之中搜不到报告，失魂落魄的可爱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