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尘宴後,回到了水军房里。
香凝眯着眼像在质问刀娘那句:『哪次军儿带女人回来……』究竟带了多少女人回来?但她早就明白根本无需质问这个大恶人,看天娘棘鞭不长眼,说不定是真有埋在後院一说,让她困惑的眼添了一些担忧。
「怎了?怎那样看我?」水军脱下黑色泼墨衣袍,才甩甩手轻便走向她。
「你为了什麽誓言终身不娶?真只为大恶霸业?」香凝没头尾的发问,随即也脱去那件为宴而着的红花袍,他说那家宴就当婚礼,草草了结,实在符合他的山贼作风,所幸香凝也不在意那些礼数,毕竟也不是那麽真想当他妻子。
「或许……是为了你吧。」
「就因为我是昏君掌上明珠?」
「可不是……你可知五年前我是如何找到湖底白银暗器?」
「三郎真爱说笑,你没说起,我怎麽会知道……」
「是为了救你。」
「……。」香凝睁大了眼,眼里困惑满溢。
「你真忘得乾净……」水军有些落寞,本来不想提起,但见她殷盼眼光,只得多少说些故事:「记得那日你可真大胆,区区公主率领黑猫几只就想在夜里歼灭我山贼霸王,一身昙花白袍在夜里有多猖狂,哪能不被发现?不过树间看你几眼,就把你掳去,想吓吓你这不知天高的公主……」
「我……」香凝心想:「我根本不知道啊!原来还有这段过去?」
「拖着你到残壁洞穴,你可真慌了也不失一脸傲气,匕首往我掌心一划,转身宁死也不愿跟我同处一室,即便我只是想训你一训。」
「真的?你真的只这麽想?」香凝戏谑的眼神,压根儿不信他的目的。
「呵,天下女人何其多,唯独……」水军藏着大半话语在心底:「昙凝让我宁可远观,那是唯一让我忍着对昏君不满的理由,若没了昙凝,改朝换代当由我做先锋。」
「嗯……?」香凝等不到下文,皱着眉追问盯视。
「你毫无犹豫就跳入万丈深渊,入了湖底……我只得纵身一跃,为了救你。」水军抬视,眼底藏不住柔情漫溢,彷佛娟娟细水蔓延入心,香凝只得飘着视线回避。
「找了许久,却只见到白银暗器在湖底藉着满月闪烁微光,枫红玉饰的真相让我难以接受,当我浮出水面,你倒好……精通水性,站在岸边只顾拧着昙花白袍,见我跟着冒出水面差点没吓死。」水军视线落在前方桌面,彷佛入了回忆空间,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配那侧脸刚好。
『你……你……』昙凝抱着湿漉漉的衣袍,指了水军又指了天边远的崖,不可思议他竟穷追不舍到这地步,惊讶地不知该从何问起。
水军为了方才湖底真相神情落寞,上岸之後再没搭理一旁昙凝。昙凝见他杀气全无,眼神空洞,但依旧是那恶霸王无误,就没主动开口,只想等天一亮便寻路离开。
怎知天尚未明,昙凝便昏睡在地,身上盖着尚未乾全的衣袍早被凉风吹透,脸却烧得通红,水军直直盯着手里白银暗器及枫红玉饰,直到哀伤渐退,眼角瞥见她红透的睡脸,连忙前去查看。
『喂……醒醒!』唤了几声毫无反应,水军从腰间豹皮暗袋拿出一瓶丹药,让她吞了几颗,见她沉沉睡去,水军才跃上湖边岩壁砍下乾枯木柴带回,生火暖了自己身上几件衣袍给她盖上,才想挂起那件半乾昙花白袍,摊开昙花白袍瞬间,衣袍早被湖水浸湿,理当满是鱼藻腥臊,却彷佛有股清香掠过鼻尖,让水军顿时恍神几许。
冷冽晨光悄昇,照进崖里洞穴的光依旧少得可怜,只够他看清眼前人儿面容,苍白憔悴却也不失唯美,那是自他懂事以来就听闻的大善人「昙凝公主」此刻近在咫尺,见着很是心动却也不敢妄动。
有几次在街边,见那人在华轿之中总如昙花一现,让他尚未看清面纱里的容貌就只剩华轿背影,浩浩荡荡总得人心欢迎,民心所想来者不拒,一律记着回去给那昏君谏言,百姓说她宛如天仙转世,可对他来说更像女中豪杰。
看着看着……指尖不自觉已停在昙凝颊边,猜想这人脸蛋是否如薄玉,一碰就碎?迟迟不敢更近,可昙凝轻轻一转侧身,脸颊划过水军指间,顷刻空气似乎冻结了一切,连呼吸、思绪都不敢转动……
『嗯……』那一划也让昙凝醒了,缓缓睁眼,惊讶的两双眼正面面相觑。
『你总算醒了。』
*小回顾:枫红玉饰首次出现於二-8章,是大哥落谷凶手为九妹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