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進擊的巨人 — 〔里佩〕茶

正文 進擊的巨人 — 〔里佩〕茶

啊啊──果然自己的体力还是很不好呢。

扶着树干,佩特拉低声喘息着,额际的汗水与受伤的血水融在一起,再沿着侧脸滑下,本该是充满活力的灿金色双眼,现也露出了疲惫。

在视野的下方,还有几头约七公尺的巨人在树下徘徊,林野间多是巨人半蒸发的屍首与血迹,但也参杂着不少染上鲜红的军绿色披风。

记得这是第几次的城外调查呢?在撤回城墙的路上,她受命传令予左边第三小队时,却遇上了突如其来的巨人群,其中还包括了奇行种,这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

佩特拉迅速地环视四周,左前方队友给了她一个眼神准备发动攻势,她立刻点头并使用立体机动装置从树上跃下,一眨眼,默契十足的再度辅助队友刨下了一块後颈肉。

正当她准备一个翻身重回树上时,也许是体力不支,又或是其他原因,她忽略了右後方的巨人,尽管其余的队友大声警告她并支援她离开,仍挡不了巨人的第一下攻击。

即使她临时做了些应变措施,佩特拉整个人仍改变不了自己像只魁儡往树干砸去的事实。

碰的一声,树木因撞击力道而发出嗄嗄声响,也震下了不少树叶,当她整个人被埋进树干时,她彷佛能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咿咿呀呀地没入树木的哀戚。

烛火摇曳昏暗,在黑暗中闪着若有似无的一道光影,四周似乎还沉寂着,隐约可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以及仍努力跳动的心跳声。

睁开眼,上方的石砖板缝隙之间正随着烛光晃着影子,空气中明显地弥漫着血乾涸後又渗出的铁锈味,以及相较之下微弱许多的消毒水味。

还活着呢。

佩特拉庆幸着。

余光瞄到墙边坐着一抹黑影,轻轻地转头看去,那黑影是里维兵长,他正倚着墙低头打着盹,双手还不忘交叉环抱於胸前摆出不可一世的姿态。

夜深了,里维身上却仅着白色衬衫,斗篷及外套被卸在旁边,佩特拉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会着凉,但旋即又想起对方可是被称为人类最强的士兵,只是不知道这人类最强包不包括感冒抵抗力在内?

小心地起身,却免不了扯动身上的伤口及酸疼的肌肉,她忍着呼之欲出的疼痛感,赤脚踩在带有凉意的石板上,慢慢地走近他身边。

正当手中拿着军绿色斗篷要往他身上盖去时,倏地,一阵力量迅速地握住她的手,而他那总是不屑的眼神此时正参杂着少有的睡意看向他。

「呃、兵长,你醒啦?」像是偷腥的猫被主人抓个正着,佩特拉尴尬地别开视线,其中还隐忍着负伤的右手被使力抓住传来的疼痛感。

察觉到她眼里一闪即逝的痛楚,里维立刻松手,「回床上躺着。」

「啊、是的。」

收手,转身正要迈开第一步时,她突然感觉到天旋地转的悬空感,眼前的景物迅速地从床舖向上卷动到石板砖去,烛火的摇曳,把影子拉得晃动。

虽然平时使用立体机动装置时早已习惯眼前视界的变化,但这次的完全不一样,不管是景物的变换,还是身下的触感,都是完完全全的不一样!

「啊啊──兵长,我可以自己走的。」佩特拉满脸通红地半缩在兵长的两臂之间,感受到伤口传来的痛楚,她怕身上的伤口裂开,万一血渗出来沾到兵长的衣服就完了。

居高临下地睇了她一眼,「赤脚会脏。」

闻言,佩特拉整个人更是欲哭无泪了。

兵长!万一万一,真的沾到她身上的血会更脏的啦──她在心中哀嚎着,尤其是在看到那白袖子上,似乎染上了些许微红,她更是惭愧得想用棉被将自己闷死以示歉意。

将椅子拉近到床铺旁,里维自顾自地坐下,他并非没注意到袖子上的沾污,只是相对起来,她显得重要许多,墨黑双瞳里似乎还掩藏着什麽,若有所思的表情让人摸不着头绪,若不是躺在床上的佩特拉此刻还陷在以死谢罪的漩涡里,她肯定会发现他的异样。

蒙着脸躲在被里,佩特拉不得不冷静吓自己,沉淀好情绪,免得待会兵长认为她脑袋有问题,一刀把她给削了。

「……对不起。」声音被棉被盖住,听来都蒙上一层膜似的闷。

平静的眼眸里映着隆起的被子下藏不住的金色发尾,视线落在紧抓棉被的手指上缠着的绷带,他心里突然一阵不悦,「为什麽?」语调一如平常的冷漠。

是为什麽呢?

是因为自己平常训练不够导致战斗时体力不足?还是刚刚赤脚走路被兵长抓到?抑或是身上的血迹沾污了兵长身上的衣服?

佩特拉在自己构筑的小小空间里苦恼着,但她被闷得有些缺氧,佩特拉向自己惭愧的心认输後便把被子掀开,并坐起身来。

眼神很是坚定地看着兵长,「全部。」

双手环抱於胸前,里维的视线也笔直地看向她的,眉间微微皱起,在烛光的闪烁下形成了阴影,正显示着他对她的回答的不满意。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对不起什麽?

板着一张脸,他没有回话。

当他接获她受伤昏迷并在第三小队的支援下送回墙内的消息时,有那麽几秒钟的时间──短暂却恍如永恒──脑袋里都被她的画面占据,彷佛都可以为了她而放弃为人类献出心脏。

舍弃人类、舍弃这个世界。

不过,那也只有几秒钟的时间,这念头很快地便被抹煞掉。

回到墙内,他少有的失常,几乎是抛下了所有事情,脚步直奔医护站,跳得剧烈的心脏在确定她仍存在於这个世界後,才逐渐回到了平时该有的冷静,连同呼吸声也是,在确定了仍与她呼吸同一空间的空气之後。

想想,佩特拉在他的生活里确实占了不少的份量,似乎早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地破坏了他的平衡。

「里维兵长?」

虽然已习惯对方的沉默,但这次眼眸里多了点──恍神?

这少有的表现让佩特拉不禁看楞了眼,但她很快的回过神来,发现兵长自己似乎还未察觉自己的反常,让她低下头摀起嘴来偷笑了几声後,才出声唤着兵

长的名字。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神,里维迅速地抓回自己的思绪,眉头一如往常地皱在一块儿,站起身,让自己呈现高傲的姿态,那个自己最习惯的样子。

「多休息吧,给你三天的假期。」

边整理着自己的仪容边说,尽管里维心里是多麽希望她明天依旧可以替他泡上一杯淡雅清香的热茶,毕竟其他人泡的实在是太难以入口了,但也许是他早已认定了茶就该是像佩特拉所泡出来的味道一样。

其实她是知道自己这种状况回去工作也是拖累大家的,搞不好还会被欧鲁念个不停,但从兵长口中听到这话,果然心里还是很不好受啊──至少她是这样觉得的。

带着百分之八十不愿意、百分之十无奈以及剩下百分之十的空白,含首。

「是的,兵长。」

想到明天、後天及大後天都不能替兵长泡上一壶热茶,佩特拉不由得沮丧及小小的担忧了一下,不知道欧鲁他们替兵长泡的茶合不合他口味呢?

早晨的阳光和煦,广阔的草皮格外翠绿,踩着稳健迅速的步伐,里维兵长板着一张脸推开木门,心里还为着今早不知道能否喝上一杯好茶而苦闷。

「啊,兵长早安。」

不在预期之内的嗓音向他打了声招呼,他少有的露出惊讶的表情,并顺着声音一看。

站在窗边的正是佩特拉,今天的她很不一样,她没有穿上调查兵团的制服,而是穿着简单朴素的衬衫与长裙,金发背着阳光很是耀眼,不过,对他来说,此刻最耀眼的还是她脸上那抹笑容吧!

「不是说了让你休假?」他的口气是半质问的,但心里却因为她的出现而小小愉快不少。

「所以,我只是来泡茶的。」佩特拉很是慎重的说。

所以、所以,她没有违背兵长的意思,她真的只是来替兵长在早晨时刻泡上一壶茶的。

拿出茶壶,取出适量的茶叶装进茶滤网并放进茶壶,再拿起刚沸腾的热水将茶滤网内的茶叶冲开,顷刻间,伴随着水烟氤氲漫开了微涩的茶叶香──那是他最熟悉的味道。

「是吗。」

没有否定她的好意,里维仍驻足於门前双手抱胸地看着她,再倒入热水之後一边将茶杯准备好,一边等着,等着在茶叶泡开到最「佩特拉」味道时,再替他斟上一杯。

微微地勾起唇角,他缓步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在透窗渐渐灿烂的阳光之下,小小地庆幸着自己今天还能喝到佩特拉所泡的茶,今早前藏在心中的那股苦闷也烟消云散。

小心地将热茶端到兵长桌上,像是完成了什麽大任务,佩特拉心满意足地笑了。

「那麽,我就先回去了,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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