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琉璃千顷,碧绿湖畔泛着青烟似的薄雾。
淡抹粉晕,花影妖娆,千数粉黛随春夜暖风起舞,枝上嫩叶吐着翠绿,满林红杏交织相映。
一片粉瓣悄悄轻落湖面,银月寒光照映,独有一抹暗影与此格格不入。
墨色的身影俯下身,一只细如白葱的葇荑从黑斗篷里探出,细腻的指尖轻触着花瓣,粉瓣左右荡着,湖面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呐,千载已过,何时才能再与你相见?」
句句相思,那平稳语音却似无心的魁儡,不带丝毫的情。
薄粉轻红似雪落,碧绿蒙胧忽时显,衬着迷蒙的夜色,挟着一轮明亮的湾月。
「呵,那位大人以化为真正的”无”,既是虚无,又何能盼?」
一道温和地男声忽地骤响,轻柔地笑声令人感觉春风吹拂的舒适,悦耳轻细宛如咒语般的呢喃,呼应着女孩的话。
那抹似是因月光而变得矮小的影子蓦然站起了身,风忽地乍起,粉黛瞬时逐一凋零,无情之风刀刀割着花瓣,像是发狂似的乘风卷起。
风不再和煦,凛冽的寒冰取代了一切,狂乱的旋风暴躁的袭卷而来。
时间是凝结的,万物除了随风共舞,声音却依旧寂然。
──是无声。
墨篷下,那樱色的卷发显露,却依旧藏着她的双眸。
女孩缓缓的扬起了头,凝视着那繁星无数、包围着一轮琉璃色月牙的星夜。
「不,虚不代表无,汝也明知......」话语未完,她将头颅缓缓的转向了一旁,深深的凝望着尘夜中最为耀眼的银白光芒──北极星。
同北极星平望,所对过的一把斗柄指向着东边。『天下皆春,斗杓东指』,这是人们在春最耳熟的一句话,暗喻着那由七位星君所组成,名为『北斗』的银杓。
浓厚的紫黑烟岚迅速窜升,沿着苍穹缓步攀升,彼时,隐没在深夜的第八、第九颗的银星闪烁了刹那。
若不仔细探,也会让人以为那只是两颗普通的星星。
世人将这两颗潜藏在七星数後的第八、第九颗不再显现、与北斗七星共为九皇的两位星君,人们又称──
「左辅......右弼。」
那道轻柔的呢喃再度响起,稍稍迟疑的语音,听的出他的迷茫。
「左辅、右弼两位大人,只是隐没,它从未消逝。」
女孩衔接着方才未完的话语,同样,她也这麽相信着那位大人。.
倏然间,那凋零落地的满满雪白杏花瓣忽然卷起,伴随着橘褐且泛黄的叶片,白橘双双交叠,里头似乎还藏了一抹白影,模糊迷离,蒙胧中勾勒出那似是野兽一般的型态,眨眼间却又像是人类的少年般。
「隐没......是吗?但无还是无,是不存在的。不过......但愿你能找到”无”。」声音从杏花林里传出,前後矛盾的话,柔情中却有几分苦涩。
一身黑斗篷的女孩低下了头颅,视线朝着那只映着星勺的澄澈如静的湖面,低喃着:「吾等该走了,白泽。」
语毕,那抹漆黑的身影瞬即跃入看起来深不见底的湖中,深黑的斗篷逐风扬起,娇小的身影恍然中似乎拉长许多,纤细高挑的影子宛如十四、五岁少女的婀娜姿态。
奇妙的是,水面竟无漾起半点的水花,就好比将人吸入到了另一个空间。
「你啊,对他还真是执着呢……因为是恩人吗?」宠溺的声音中挟着一抹失落,一声轻笑从林中传来。
不等女孩的答覆,下一秒,林中已空无一人。
空林不见影,湖畔不见人,独留那声回荡於空,不知何人的呢喃:
──该去他/她的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