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前五分钟我只身前往电脑教室，原本果凡应该也在身旁的，但她一下课就被通报到学务处了谁知道她何时回来。
电脑教室位在三年级这一栋，而且刚好我们班被分配到的这间和哥的教室是同一层，只相隔一个班，我偶尔会在下课期间去找哥和学姐聊聊天。
惬意地走在宽敞明亮的楼梯间，双脚才踏上三楼走了两步，就被一股力量推到墙边，我的身子困在墙和……
丁宥岚之间。
我已经尽力地避开一切与他有关的地方他还是出现了。
「学姊……」
「你还知道我是学姐？那你现在在对学姐做什麽？」毫无犹豫地我先行打断他的话。试着拉开他的手，力道却不及他的，顿时一阵无力的愤怒涌上心头，瞪视着他。
「那是因为学姊在躲我！」依旧怒视着他，「我还不能放弃……」他又露出复杂带点受伤的神情，语毕转身就走。背影和他的神情一样，一点也不潇洒。
我以为他放弃了，但仔细想想，倘若我是他，宇伦是我，我一定也无法轻易放弃。
懊恼地倚着墙，心跳逐渐恢复到正常频率。经过的人对我行了注目礼，无论是陌生人或是同学，但令我在意的只有余光所看见的——果凡就站在那。
面无表情，像是失去了一切知觉，眼眶泛着泪她也浑然不知。
「果凡……」我轻唤着喉咙也刺痛着。我害怕她现在的模样，更害怕我的下一句话就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却又不能不解释。
不、其实我无法解释，我能解释什麽？说我已经劝过他、说他无法放弃我？
「我明明知道不是你的错，却还是没办法不生你的气、讨厌你抢走他，我真的好差劲……对不起。」她越过我，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为了逃离我而跑。
有形的距离不断拉长，无形的距离加倍延伸。
为什麽说对不起？我不想听啊……那不就代表我失去最好的朋友了吗？
「你还好吗？」采妍一脸担忧地走近。
「没事的。」我勉强牵起嘴角，和她一起走进教室。
电脑课上完的下课时间，正好要换一个月一次的位子。毫无交谈、眼神交流的我和果凡的新位子隔了四排一列，我不知道该高兴或是难过，反正我已经够难受的了。
「澄柔我们现在是邻居罗！」我前面的位子原本会有个时不时转过头来的果凡，现在换成了采妍，而允恩也换到我後方。
「嗯。」
「你有心事都可以跟我说，如果她……」她的视线朝果凡望去，没继续说。
「嗯，谢谢你。」她回应我甜美的微笑。
没想到这时候陪着我的人是她……果凡讨厌的她。
下堂国文一上课，大家乖乖就坐，由前往後传完考卷便聚精会神考起默写。十分钟後，国文老师一声下令，我一手接过采妍传来的考卷一手递给允恩自己的考卷。
翻开课本放在一旁，专注地对过一遍答案，我用红笔打勾、写上一百分，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再仔细检查一遍，也不是没改到错字的问题啊，好像是……
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我没好气地转过头：「会痛耶！」我从他手中抽回考卷。
「我以为你没什麽意识，错一堆白痴才会错的东西。」我瞧瞧手里的考卷，猛然发现我写出来的答案跟「床前明月光」下一句接「红豆生南国」没有差别。
这下好了，凶猛的国文老师又要冷嘲热讽大家都九十分以上大概只有我八十分的默写。
「在过几天她应该就会冷静点了。」允恩突然提起，我望向安静坐着的果凡，他继续说：「她也好不到哪去。」我轻轻点头。
有允恩在我身边真好，听他这麽一说情绪平复不少，至少我不是真的失去果凡。
但，那天是哪一天？
「考卷收来给我看。」
「我来收！」采妍活泼地主动收走我们这排的考卷，看她这麽热心亲切的模样，我忽然想起直到现在我都不讨厌她，也讨厌不起来。
视线落在采妍的桌上，我意外地瞧见在游乐园那天，学弟从地上捡起的吊饰。不，我并不知道那是不是同一个。
「不满九十分的起立。」低冷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鲜少在这时候起身的我心里自觉尴尬，头侧过三十度，对早就预想过的结果感到一丝惊讶，真的只有我低於九十！
「张澄柔，有男朋友都不用读书啊？午休过来补考。」我乖顺地点头应答。
怎麽觉得有点懦弱……上次那样顶嘴现在却一句话也没吭。
我小动作坐下尽可能让大家忽略我的存在，心底对那个吊饰的来源仍旧相当好奇。
「那个吊饰好可爱喔。」我听见我的声音在没想太多的情况下脱口而出传进耳朵。
「呵呵，不过有点小损伤，也不知道什麽时候弄的，大概是我没注意到吧。」她轻笑，左手食指和拇指抓起圈环，另手指了指有些磨损的一角。
「这样啊……好可惜。」我暗自思忖，那个磨损说不定就是因为当时掉在地上造成的，难道真的是学弟捡起的那个吗？
啊！那天……果凡第一次告诉我他喜欢学弟的那天，采妍也曾出现在那个球场附近的树下，所以很有可能他们是认识的罗？不过吊饰先出现在学弟身上，再出现在采妍身上这点倒是令我不禁去猜测他们俩的关系，应该、不是男女朋友吧？
脑袋忽然有些混乱，我在想什麽……如果是，他怎麽还会说要和我交往？
只要不是就好，我不想看见果凡为了学弟伤心流泪。
虽然最没资格说这句话、一直害她难过的罪魁祸首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