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娘子別逃三】丫鬟不作妾! — 丫鬟不作妾,拾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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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悬念

春声骤近,冬雪渐融;位於陵顶的上官别苑,飘渺如仙境般的存在。

竹阁外山泉始流,潺潺水声为萧索的大地带来生机。然而,屋内却是满室寂静。

自从那日以後,司徒芸便陷入长达五日的昏迷……

纵使高烧已退,伤势也逐渐好转,但她的眼帘却不曾掀动过。那比常人还低的体温、微弱的心跳,教人看了如何不心疼?

按理说,司徒芸早该醒了。但这回,纵使上官策和南宫芷合力诊疗,也无法探出昏迷不醒的原由。

看着心爱之人脸色一日比一日差,上官策的心情如何,众人心知肚明。

南宫芷坐在床缘,先是看了看上官策,而後又看向床榻上的司徒芸。

唉,她这师傅虽然有钱、有势、又有张「沉鱼落雁」的皮相,但独独情路怎麽走都不顺遂。

明明伤治好了、烧也退了,为什麽嫂子还是毫无清醒的迹象?

思索着,一种想法突地跃现於脑海中。

莫非──

「莫非,是芸儿姊自身的求生意志过於薄弱──?」

闻言,上官策一怔。

在无法厘清昏迷原因的情况下,南宫芷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若受治者毫无求生意志,那麽即使他有着堪比华陀的医术也……

见着上官策越发难看的脸色,南宫芷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呃、我是说嫂子吉人自有天相,顶多只是睡得沉了点,不会有事的!」她连忙补了一句,然而上官策却已无心思多听。

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从头到尾不发一语的漠鹰,她不意外看到自家相公无奈的神情。

「切莫妄下定论。」漠鹰轻喟一气,低声道:「如今我们在这儿瞎猜也不是办法,还是先将颜咏玉押回颜家庄发落。」

「嗯。」上官策应声,眼里却只容得下床榻上的人儿,「劳烦你们了……这个当头,我不想离开她身边。」

比起私自发落,将颜咏玉押回颜家庄是最好的选择。

「凌云之鹰」近几月来在江湖中声名大噪,甭说江湖、就连平民百姓也知道「凌云寨」绝不干涉无过无罪之人。

也就是说,当由漠氏夫妇俩亲自「送」颜咏玉回颜家,任谁都知道这代表什麽!

人言可畏,看来颜咏玉这几年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那麽,我和芷儿这就出发了……」语罢,漠鹰立刻将南宫芷带离竹阁之内,免得她再说出什麽重伤上官策的话。

竹阁内仅剩下他们俩,他望着那熟悉的面庞,却只能在回忆中搜索她瞳孔的颜色。

上官策轻抚着她细柔的发丝,动作轻柔而呵护,「到底做了什麽美梦,让你舍不得睁眼?」

到底……为什麽?

「芸儿,该醒了,我一直在这儿等你,你知道吗……」

「你说过要作我的『影儿』,无论我说什麽也不离开的……」

「你应承过要作我的妻,要和我同游山水,记得吗?你的承诺还没履行……」

「五年前,你不告而别,把我的心弄得好疼、好狼狈;现在还想再一次折磨我吗……」

「睁开眼,司徒芸!再不吃东西……你会死的。」

「拜托你,醒来见见我……好吗?」

椎心的疼痛蔓延,情绪牵动了疲惫的身躯,在他脑中荡起晕眩的波动。

「那是我们的『曾经』,对吧?」

「为什麽留我这六个月?是要审问我吗?问我为何夺走你的挚爱、为何要逃吗!」

蓦然,她的话在他脑海里串连成形,逐渐勾勒出他最不愿承认的结局。

当时的情况过於混乱,所以他没时间厘清她的话;现在想起却又疑云重重。

那些话,不该由「司徒芸」问出……

有没有可能,那晚沐少只的话令她恢复了记忆?抑或是颜咏玉对她说了什麽?

「你知道为什麽……当『少女』接获任务时,没有立刻杀了『他』吗?」

「我想,是因为那名『少女』已经深深爱上了『他』,纵使要她违背任务、违背唐门,她也不愿亲手杀了挚爱。」

难道,她是因为恢复了记忆,才会那样问他?

上官策坐在床沿,大掌抚上她苍白而消瘦的清颜,眼中的依恋含悲而苦涩。

莫非,她是以「唐芸熙」的身分告诉他这些──!

当年,她是那麽地倔强,倔强到不顾一切也想待在他身边;倔强到即使要她背弃唐门,也不愿动手杀了他;倔强到就连两人处於对立,她也要阻止他犯险。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爱他?

「若她离我而去,请你在必要之时,杀了我,好吗?」

而他,却在最终要求她,当她最痛恨的刽子手。

当初的她就是不愿杀他,才会引出後来的事啊!可他却在最终要她执行任务?而且还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老天,他到底做了什麽!他一定……伤得她很深、很深。

到头来,迫使她服下忘情蛊、进而离开他的,竟是自己吗?

「对不起,芸儿……求求你,别再离开……」

※※※

他木然地望着司徒芸,忘了时间的流逝,就连沐少只进了房也不晓得。

「师傅……」沐少只轻唤了声,见到此情此景,心里百感交集。「皇上下诏,要您前往京师一趟,传旨的公公正在厅前等您。」

「又是为了什麽?」在他的叫唤下,上官策终於有了动静。

圣上与他爹虽然交情甚深,但几年来,玄宗三番两次派人请他入朝为官,他屡次拒绝,使得龙颜大怒;想不到皇上竟还会下旨要他入京?

「听那位公公说,是贵妃身体微恙,宫中群医束手无策,因此──」

「我不会离开。」他毫不考虑,眼光始终只停留在司徒芸身上,「烦请那位公公替我转达,策自认不如宫中御医,还请皇上另觅高明。」

「恕少只多嘴……您镇日守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如果芸儿姊知道的话,一定也希望您救治更多的人,不是吗?」看见他向来最敬重的师傅变成这个样子,沐少只实在是忍不住大为光火,「您想芸儿姊醒来,至少也要有命见到她吧?皇上亲下圣旨,若是抗旨搞得龙心不悦,说不定会被连诛九族,到时不止您没命、芸儿姊也被您连累了!」

沐少只暂喘了口气,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骂些什麽了。

芸儿,她希望吗……

蓦然,上官策始终紧握着的葱玉葇荑似乎动了一下。

上官策一惊。是他的错觉吗?还是──

不、不是错觉……他伸手探上她的脉搏,原先薄弱的脉象在此刻变得明显、跃动了起来。

沉默,弥漫了良久,正当沐少只欲放弃劝说时,上官策霍然起身,「我去接旨。」

「师傅?」沐少只微微一愣。

上官策轻俯下身,在司徒芸唇边轻落下一吻,柔声道:「等我回来。」

而後,他毅然迈开步伐,脸上出现了多日未见的笑容。

***

日过二旬──

整个长安城内,都在传颂着上官策的事蹟,说他以医仙之姿,再现当年上官世家神乎其技的医法。

宫中御医束手无策的疾病,在他的出现後顿时烟消云散,皇上深爱的宠妃也日渐康复。

龙心大悦、论功行赏,他却拒绝了。他说,不愿让远在府中的娘子久候……

风度翩翩、纵使潘安再世也自愧不如的面貌,搅动了京师一池春水,不论男人、女人。

然而,他心中仅挂念一人。那个让全天下女人忌妒的「他的娘子」。

「呵,真浪漫啊……」笑声,源於客栈屋瓦上,但却没有人发现。

一头白发的妙龄少女紧紧盯着自街道策马奔腾,急欲离京的上官策。

而长安城的百姓们似是知晓他的目的,一个一个让开了路。

白发女子嘴边的甜笑骤然无痕,又喃喃道:「可惜,她早已香消玉殒……来不及了,傻徒儿。」

当年上官策不晓得中了什麽邪,来找她这「地狱无门」习毒,耗了四年打乱了上官家与唐门的分界!

他那时的举动可以说是震惊了天下百姓;上官世家代代仁心仁术,却抵死也不沾蛊物,也因此,与唐门总是处於对立。

今儿个,她总算知道原因为何。

鬼灵儿把玩着自己的白发,直到上官策的身影远离视线之内。

他把唐门和上官家的分界给模糊……是为了上官别苑中,在竹阁内生死难断的女孩?

呵呵……有趣!「一日为师,终生为母」,她可无法袖手旁观。

水袖一挥,抹去了那倩丽的身影,彷佛从来没有人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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