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胥带着灼华慢慢走了回去。
青涩的烛光让整着空间看起来空洞而且吓人。地府的温度很低，总是一股冷意盘旋周身，说不上是冷，却有点像是直接刺入骨髓，又从身体里面返出来的那样。
「今天先这样吧，过几天我再过来，这里有很多景点都可以去看看的。」君胥笑吟吟的比来比去，「像是忘川、孟婆……我记得我来的第一天就是去看奈何桥啊。」
灼华觉得有点好笑，君胥一来，整个地府就跟观光景点没有两样。
「但是我今天刚到的时候听清涛说，你们很忙。」
君胥乾笑，「嘿嘿，对啊，是有点忙。不过天天都这麽忙，也不算什麽特别的事情了。不要紧啦，现在还是你比较重要。」
人魂塞满眼前的空地，灼华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的狼狈。
「对了，我不明白，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妄，为什麽清涛还要去开辟新的居住地。」灼华忽然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不是只要喊一声『一切都是虚妄』就可以了吗？」
君胥眨了好几下眼睛，一双眼眸里写了满满的慌张。「哎唷，我就怕你问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啊……有点难解释，这是形体跟意识对立层面的问题……」
灼华想，君胥生前一定是什麽学者专家之类的。她看起来这麽苦恼，像是很尽力的想要让自己明白，但是说出来的话还是这麽难懂……
「我的意思是，那个鬼是没有形体的嘛……然後人死了就会只剩下意识啊……」君胥比手画脚的，「所以说……那个，就是鬼……呃……」
「好好，我知道了，没关系……」灼华连忙阻止君胥，她总觉得就算君胥用光了所有的词汇解释清楚了，自己八成也听不懂。
君胥很苦恼，非常苦恼。「一定是因为你还是人类的关系，所以没办法理解我的意思。」
……不，我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灼华尴尬的抠抠脸颊，「没关系，到了，我先回去。那过几天我去找你好吗？」
「好吧，」君胥很不甘心的，「我实在不想进去跟那家伙打招呼，所以就送你到这里。不用过几天，我等一下就回去找书，明天解释给你听！」
「喔……嗯。」灼华乾笑几声，「那我先进去了，明天见。」
「掰掰。」君胥热情的挥挥手，一张惨白的脸跟她的动作基本上完全搭不上来。
灼华点点头，慢慢走了回去。
她觉得浑身疲惫。
毕竟跟君胥这种没有肉体的状态是不一样的，她还有沈重的身体，走了一下午，她就是体力过人，也没有办法了。
坐在椅子上，她从腰间一路往上酸，松了松颈间肌肉，她轻轻闭上眼。
这时才觉得地府特别的安静。
就像是这世界完全没有任何生物一样，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呼吸。或许从某方面来说这也没错，这里还真的只有她一个活人。
「很累？」清涛懒懒散散的声音传来。
她猛然瞪大了眼睛，防备心十足的护在胸前。
「这下意识反应真不错啊。」清涛翘着二郎腿，很大爷的盯着她看。「怎麽，你常被吓醒？」
「……下次不要不声不响的出现，我会打爆你。」灼华抹了一把脸，将受惊的表情收起来。
清涛用一种有趣的表情看着她好一会儿。「知道了。」
灼华被看得颇不自在，「看什麽看？」
「你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清涛笑得很得意。「我不是人类。」
「我知道啊。那又怎麽了？」
「人魂是没有脚步声的。」清涛得意的公布解答。「要不是有点修为的人魂，要有脚步声还不容易，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灼华无言。「……你的成长过程出了什麽问题？我都长得好好的，为什麽你的个性可以歪成这样？」
清涛完全没有被灼华攻击到，继续大言不惭的说：「我长得很正啊。」
「哪里？」灼华震惊。这人真的这麽没有自知之明？
「脸。」清涛一秒速答。
「…………」她输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地方能赢过这个人。
到底这人有什麽问题？谁来告诉她答案啊？
「算了，我不跟你说。君胥说你是千年话精，我现在觉得你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是你的脸皮长了千年，绝对不是我一朝一夕就能抵挡的。」
灼华撇了他一眼，只看见他脸上忽然爆出了灿笑。
「没错，我今天完全同意你的看法，要成为千年话精也不容易的。不仅要活的长，还要够强，刚好我这两点都有。」清涛滔滔不绝，「你能当我属下，也是你的幸运呢。」
「对对对……」灼华实在累得很，不想要跟清涛争辩这些事情了，反正随便他说也不关她的事。
「既然你也同意了，那就把它吃下去吧。」
「啊？」
灼华还没反应过来，清涛一弹指，一颗绿豆大小的药丸就顺着灼华的舌面滑进胃里。
「这什麽？！」灼华跳起来，乾呕了几下，只觉得胃里有股暖意，却什麽也没有呕出来。
清涛让她逗的哈哈大笑，「那是药，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灼华怒瞪着他。
这人是不是不懂什麽叫做尊重？
「要是没有毒你不能好好的拿给我吗？」她质问。「你就没有正常的步骤？」
「我要是拿给你，你还不一定会吃，在你决定要吃之前，我得先跟你解释一大堆这颗药的用处，然後你八成也听不懂，最後你决定不吃来路不明的药，於是我只好使计把药丸弹进你的嘴里。」清涛双手一摊，脸上很是无奈的继续说：「最终还不是一样的结果？而且，这时候你的防卫之心升高，你的武力又比我强，我得花更多的力气才能达成我的目标，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就算是这样你也应该先问我。」灼华很坚持，「这是态度问题。」
「我又不是台啤的，要什麽态度啊。」清涛没当一回事，反正目标都达到了，让灼华吼一吼，他也不会少一块肉。
她一愣，果然吼起来，「这跟你是不是职篮球员没有关系好吗！是人就要注重态度！」
「我又不是人。」
耶，灼华，击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