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着面包，画面中的信箱正一封封接收着，米典芯把滑至鼻尖的胶框眼镜往上推了推，过滤掉几封没用的垃圾信，分好信件类别，她开始从收到时间最早的点起。
「……喂，你好，敝姓米，我有收到你的洽询MAIL……」
筛选了几个合适的开始联络，刚换工作，尽量不要把时间排太密，毕竟不确定那个端木典会不会整她，故意加班什麽的。
「……代班是吗，可以，那请问对於收费标准都了解吗……抱歉，恕不还价，是的……」
一心二用地边讲电话边回覆MAIL，一遭忙完，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後的事了。米典芯瞄了瞄笔记本，约略估算了下，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离目标，又前进了一步。
＃
「米助理，晚上你跟我去个晚宴，等等巫衔会把位址告诉你。」
才在想会不会有突发状况，隔日，同样一脸臭脸走出办公室，又问了一次「你谁啊」的端木典，在灌了一杯咖啡後，对着她这麽说着。
「知道了，端木先生。」
米典芯眸色闪了闪，把托盘上追加的第二杯咖啡放上桌，收走空杯，正巧瞥见他伸手拿杯的动作那短暂的迟疑。
好吧，看来「两匙糖」咖啡的阴影满大的。
「那个，你有正式服装吗？」
略略躬身准备离开办公室的米典芯，在走到门边时忽然又被端木典喊住，回头，他的问题令她不解。
「晚上的晚宴算正式场合，不要穿公司的制服去。」她的茫然让他忍不住多作解释。「算了，下班後你等我一块过去。」
「呜……」
退出办公室的米典芯，一关上门转身，就看见巫衔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後头桌上，瘫成泪人儿。
「1……巫特助你……怎麽了吗？」直觉就要喊出120的米典芯硬是转了过来，看见巫衔哇哇乱叫地冲向她，下意识地就伸手一推。
「凹呜，米助理你、你也欺负我。」
其实力道没多大，但明显演上瘾的某人愣是跌坐在地继续假哭，米典芯望着眼前画面整个沉默，忍不住回头看看背後紧闭的门板。
忽然可以理解，里面那位情绪波动如此大的原因，如果要我跟一个这样的人朝夕相处，我可能也跟他一样——默默获得这个结论的米典芯，举脚往旁边挪了挪。
「米助理晚上要跟BOSS去参加晚宴对吧？」见她要闪，巫衔动作迅速地站起，脸上一点泪珠也没有，收得乾乾净净。
「呃，对。」对於这样的人，米典芯实在有点难判断怎麽去应对。
「这麽好，为什麽不是我去……」巫衔的脸瞬间垮成苦瓜，一阵无意义的乱叫。
「巫衔，进来办公室一趟。」内线广播忽然响起，米典芯亲眼看着前一秒还在皱眉苦瓜的巫衔表情迅速一转，干练的精英样貌立刻套上，整整身上的西装叩门进入——
她以为自己够双面了，没想到这里有更强悍的。
不过加班是吗，那看来晚上的约要先推掉一些了。
＃
「Julia，帮她打点一下，我七点有个晚宴要参加。」
下班，在巫衔含泪的目光相送下，米典芯坐上端木典的车子，来到一间精品店，一进门，端木典便把她推向迎上前来的女子，抛下指示。
「什麽Julia，要叫姑姑！」女子横来一眼，挽起米典芯的手臂。「来来，我帮你好好挑挑，难得呀，我们家的老么居然要带女孩子出席晚宴。」
「我的特助被外借了，你说我还能怎办？」端木典抱胸坐在店内的沙发上，看着女子走进走出地挑选着衣物，凉凉地搭话。
「这交易不坏啊，借个特助就拿到我家妹子的支持，换我我可求之不得。」女子选了件大挖背的缎面小礼服对着端木典晃了晃，看见他挑眉的模样，满意地笑了笑，递进更衣室里。
「那之前阿大要拿他家特助跟你换你怎麽就不肯了？」
「找死吗，我又不是傻了把我老公的初恋放他身边，阿大那家伙存心不良你最好会不知道。」听到他这麽说，女子瞪来一眼，冷哼了声。
「二姑丈应该不在意这个吧，搞不好他都忘了。」
「呿，对男人而言，得不到的永远最美，可以忘了老婆但不会忘记初恋。」女子又塞了几件衣服进去，转头长指就戳向端木典的胸口。「我可警告你喔，帮谁都行就是不准帮着阿大捣蛋，我都快被他弄得快跟汤恩玹闹离婚了。」
「你多心了，二姑丈不会想跟你离婚的。」
话题走到了尴尬的死角，端木典伸手拍了拍神色忽然变得黯淡的她，止住了对谈。布帘被拉开的轻响，换好一身衣服的米典芯从更衣室走出——
「好看。」
「太露了。」
同时响起的评语，让三人微顿，女子扬起了笑容，低声问着。「舍不得？」
「业务上的餐会，不用穿到这麽超过吧！」同样压低声音回覆，端木典忽然不怎麽好意思往前看。
是没到惊为天人的地步，但的确令他意外，没想到换下制服的她是这种感觉。
「但我觉得不错呢，就这样吧，最多加件小外套。」瞄了眼衣架，女子抽下一件相近色系的素面短外套递去，遮去了大半裸露的背部肌肤，却又若隐若现的……
走在他身边的端木典就一直在想，多加这件外套到底是好还是坏……
＃
当晚宴上的小插曲发生时，他确定了这件事是对的。
会场一角忽然发出惊呼，瞬间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聚焦，被泼了一头一脸香槟的男子狼狈地狠瞪着眼前的女子，她手上握着一只空的高脚玻璃杯，紧咬着唇回瞪着。
「怎麽了？」方才他被几个父执辈的大老叫走，便把米典芯一个人放在角落，怎麽才离开没多久就出了事？
快步越过人群来到她身边的端木典微皱着眉问着。
「原来是端总监带来的人，素来听闻『Free.n.』的人都是以个性鲜明闻名的，我现在可体会到了。」被泼香槟的男子拨开沾粘在前额的发，口气很酸地抢在米典芯开口前发话。
「敝姓端木，请问我的助理刚刚对您有什麽冒犯的地方吗？」
略略把米典芯往他身後推了推，隔开他们之间，他不知道发生什麽事，但隐约觉得，米典芯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动手。
而且，这哪来的草包，连别人的姓都不会念。
「哼，我跟这位小姐正在聊天，结果她不知道为什麽拿起杯子就往我脸上泼……」眼前男子滔滔不绝地控诉着，端木典的注意力却渐渐被身後小声反驳的米典芯给吸走。
「放屁，又摸手又摸头发又拍肩最後还想摸人家屁股，泼你香槟我已经很客气了……」
几乎是他讲一句她就反吐一句，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端木典想自己可能真的会喷笑出声，略整了整面色，他看了看一旁的其他人不甚认同的神情，谁说谎其实很明显了。
「……所以说端总监，你真的要对你的员工好好管教一下，这边在场的都是各个公司的高阶主管，这点礼节都不懂很容易出问题……」训话训上瘾的男子仍在大发厥词，言词越来越尖锐而针对，连他都听不太下去了。
「……我又不是瞎了，自己老板比你帅多少倍的优质货我不勾引去勾你这个跳楼甩卖的滞销货……」
米典芯的碎念继续传入他的耳里，这回他真的忍俊不住嗤笑出声，也止了对方无尽的瞎扯。
「你、你什麽意思？」他突然的笑让男子微愣，脸色有些转黑。
「抱歉，我没有其他意思。」端木典招手示意服务生过来，从托盘端了两杯香槟。「关於我的助理对您的失礼，我代她向你表示歉意。」
端木典把左手的杯子高举过头，微倾，琥珀色的液体淋了自己满脸，引起周遭一阵惊呼，对方也被他突来的动作给吓傻了。
「不过，我个人不是很喜欢你对於这位女士的一些发言，显得你非常不尊重对方，而且，我也非常不喜欢我的名字一而再再而三被叫错。」右手的玻璃杯忽然往他的方向一晃。「我姓端木，如果要找我算帐，也请记清楚我的名字。」
把两只空酒杯往看傻了的服务生手中托盘一放，端木典拉起米典芯的手，趁着众人还傻愣的空档，快速地闪离了现场。
当然，他还不忘去知会了一下远在另端没有第一时间看清状况的主人家，算尽了责任。
快走的皮鞋和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击出了清脆而急促的声响，直到踏出大门，微喘的两人有默契地停下脚步，对望了眼，爆出了大笑。
「这、这什麽展开啊！」米典芯完全没预料到他有这麽出格的举动。
「有没有很小说的感觉……」端木典耸了耸肩，对於自己一脸的香槟好像不甚在意的感觉，随便抹了抹权充了事。
其实想想他也不知道为什麽居然就这麽作了，但说实话，有股大吐怨气的感觉。
「有……但是跟你很不搭轧。」她闷笑，因为他抹脸的动作把自己的头发拨得乱翘，往常的严肃感此刻荡然无存。
「那更不搭轧点好了。」端木典的脑海涌上了从他二姑姑端木玉出来後就一直有的念头。「走，跟我约会去。」
这才真的是：什麽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