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满桌的佳肴,以及两杯事先盛好的红酒,蓝祤凌坐在餐桌前,双眼望向墙上的时钟,她在等待梁裕稔下班回家。
她有多希望梁裕忍今天可以因故住宿在外,那麽或许她想亲手杀了他的念头便会动摇。
可,事与愿违,在六点整时梁裕稔还是准时到家。
「小祤,我回来罗!」玄关先是传来开门声,再来是梁裕稔好听的嗓音,蓝祤凌站起身,迅速冲向玄关,给鞋子还来不及放好的梁裕稔,一个紧紧的拥抱。
梁裕稔宠爱的话语在蓝祤凌耳边响起,她瞬间激动得在他怀中流下两行泪,梁裕稔还不明所以温柔地问她怎麽了?而他的温柔只让她哭得更厉害。
这是最後一个拥抱了啊……
梁裕稔还被瞒在谷底不知情,稍稍安抚蓝祤凌,之後揽着仍低头缓缓啜泣的她到餐桌前坐下,轻抚她的肩头,他眉开眼笑地看向一桌丰盛对蓝祤凌说:「有这麽贤慧的老婆,累了一整天也无所谓了。」
这番话终於让蓝祤凌破涕微笑,「瞧你,只会耍嘴皮子。」
「如果耍嘴皮子可以让你开心,有何不可?」
梁裕稔从蓝祤凌身後环住她。这对小俩口沉浸在两个人的世界,谁也没多说话,深怕言语会打坏现在大好的气氛。
良久,蓝祤凌轻轻挣脱梁裕稔的怀抱,并说了声:「好了,可以开动了。」梁裕稔走向蓝祤凌对面的位子,拉开椅子,就座。蓝祤凌在原位举起酒杯朝梁裕稔一笑,而他也跟着她拿起酒杯,朝她一敬,不疑有他。
不疑有他。
鲜红的液体在杯中呈现一种诡谲的颜色,蓝祤凌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她感觉到心跳开始加速,呼吸也急促起来,但他还是没发现。
不疑有他的一饮而尽那陈年红酒,更正确来说是加了料的红酒,当蓝祤凌亲眼目赌酒液顺着杯缘流入梁裕稔的喉中,她整颗心彷佛被人狠狠撕裂似的。
「对不起。」蓝祤凌在心里默默地对梁裕稔致歉,只是梁裕稔终究没有读心术,无法听见蓝祤凌对他的抱歉。
在梁裕稔还不及发现事有不对之时,他已经先抚着逐渐变沉的头,「碰咚」一声趴伏在桌上,没有任何死前痛苦的呻吟。
那也是当然的,梁裕稔一饮而尽的红酒虽然有加料,但也不过是微小剂量的安眠药罢了,药效期限一过梁裕稔自然就会醒来。
他有大好的前途,亦没有犯下什麽不可饶恕的大错,不该年纪轻轻就支身前去与死神面对面。
这趟该去的,是她。或许她还可以安然无恙到现在,便是老天爷刻意的安排吧?
望着爱人趴伏在餐桌上沉睡的身影,蓝祤凌流下两行泪。
外头的雨依旧下得不停,掩盖过伤心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流逝,蓝祤凌知道她不能再久留,该出发了。
「我爱你。」这是她临走前最後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