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因為有你 (卷一:深鎖的靈魂) — 十四

正文 因為有你 (卷一:深鎖的靈魂) — 十四

第二天一早报纸上的艺文版头条,自然是丹尼斯出席酒会和英勇急救商会理事长的斗大标题,而以妹妹身份随他出席酒会的香美,也成了另一个瞩目的人物焦点。

丹尼斯刚坐上餐桌,便看见报上的自己,不禁眉头微皱。其实他早料到会有这个结果,但他还是不习惯这种媒体大肆报导他的作法。他仔细看了一下文中对香美着墨的部份,几乎都提到这是他首度带妹妹出入社交场合,并形容他颇有“吾家有妹初长成”的喜悦,至於其他事情并未多提。

丹尼斯相信这是玛莎在後面使了一点力,要不然凭那些报社的挖粪本领,怎麽可能不去渲染他和香美之间错纵复杂的家庭关系,这一点他倒是挺感谢玛莎的,只不过他也万万没想到…..与其说这是玛莎为了保护他的隐私,倒不如说她是为了一遂自己的企图。

但问题是…..丹尼斯怎麽可能预想得到,这些看似单纯的报导日後可能带来的麻烦呢?他到此刻都还“认定”香美是他妹妹…..一个笃定被他放进心里的妹妹….她可爱又带点傻气…..她爱管闲事、爱问东问西…..她质朴纯真,知所上进,热心助人。

他想起昨天晚上那一迳挂在她脸上的甜甜笑容,红扑扑的脸蛋,像苹果一样….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禁轻扬….顺手拿起桌上的咖啡正要喝,却觉得好像少了什麽?

对了,香美到哪儿去了?

平常这时候,她都会拿着一杯热腾腾的发泡鲜奶等在桌旁,一看见芬妮过来帮他倒咖啡,便立刻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那杯黑咖啡里倒进满满的鲜奶,顿时成了一杯奶香四溢的拿铁。

第一次他当场翻脸,但最後还是在她死皮赖脸的恳求下,浅嚐一口,竟觉得滋味还不错。

後来每次她又来上这一招时,他也只是“象徵性”地白她一眼,半带抗议又半带默许地任由她每天早上在餐桌前和他玩着黑咖啡加热鲜奶的游戏…..但今天为何不见人影?

「芬妮,香美呢?」他拿起那杯没加鲜奶的黑咖啡,抿了一口….哇!怎麽这麽苦!

他回头向厨房喊道:「帮我加点热鲜奶好吗?」

芬妮手里端着一壶热鲜奶,强忍住笑,从厨房里慢慢走出来。她心里暗暗想道,怎麽?现在终於肯听香美小姐的话,改掉十几年来空腹喝黑咖啡的坏习惯,改喝拿铁啦?

让他喝拿铁总比喝黑咖啡好吧!她记得这是香美小姐第一次跟她要热鲜奶时,丢给她的唯一理由。

这小妮子的鬼点子还真不少。就连这几天的晚餐,少爷也不再坚持只要送三明治上楼就行了,他开始会下楼来,陪香美小姐一起坐在餐桌前好好享用一顿晚餐。有时她在厨房里远远看见他们在餐桌上谈笑,心里好生感动。

「香美小姐一大早就出去了,她说她要陪马龙去花市。」芬妮边倒鲜奶,边回答他的问题。

「她跟马龙去花市干嘛?」丹尼斯蹙着眉,马龙是家里的老园丁,他不懂她为什麽会跟他出去?

芬妮知道少爷不解,於是轻声点醒他道:「香美小姐在家里闲不住,她每天都忙着找一堆事情来做,不是帮忙我做家务,就是帮忙马龙整理花园。」

「是不是你和马龙忙不过来?要不要我再多请个人手?」他好像没听懂。

「不用了,不用了,少爷,有我和马龙就够了,我的意思是,香美小姐人很热心热肠,喜欢帮助人,不过她真的有点闲得慌,所以让她陪马龙去花市逛逛也好。」

丹尼斯斜睨芬妮一眼,她是在怪他这阵子没多花点时间陪他妹妹吗?不过她说她热心热肠这件事,他倒是再同意不过,甚至觉得她热心过了头。

还记得上次从台湾回来,在纽约机场的入境大厅里看见一个找不到妈妈,正哇哇大哭的小女孩,本来把那小女孩送到服务台请人广播找家人,就不关他们的事了。偏偏香美坚持要等到那小女孩的家人出现才肯离开机场。当时他就觉得她未免太小题大作了一点,万一那小女孩的家人始终不出现,那她是不是打算去办个领养手续,把小女孩带回家自己养算了?

这时门前突然响起Duke的吠叫声,没一会儿功夫,便听见香美走进大门,和Duke在门厅里玩耍嘻闹的声响。

丹尼斯原本微蹙的眉头瞬间开展…….

「呵呵…..不要闹了,Duke!我的花啦!呵呵…..好了啦!不要闹了啦!」香美半带嘻笑半带斥责的清甜嗓音,伴随Duke的汪汪叫声,简直快把屋顶给掀了,但不知怎麽搞的,听在丹尼斯耳里,却觉得天籁般美妙……

香美半个头伸进餐厅里,看见丹尼斯坐在餐桌前,赶紧伸伸舌头,深怕吵到人家似地眼睛眨巴眨巴底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大把刚从花市里买回来的鲜花,讨好地….带娇地…小心翼翼地...「嗨,早安!没吵到你吧!」

他嘴角扬起,他不得不承认……他就是喜欢看她讨好他的模样,那半带娇态的神情熨得他心里软酥酥的。

「一大早跑去花市干吗?」他故作不悦地问道,低头去翻报纸,但眼睛却不时瞅着她忙找花瓶的身影。

「买花啊!」她忽焉转身,突地将一大把花凑近他鼻前,他来不及反应,猛然一吸……一鼻子的花香……哈…啾!!当场打了个大喷嚏!

汪汪汪……桌下的Duke兴奋地吠叫。

香美赶紧丢下怀里的花,慌忙去抽桌上的面纸,再往他鼻子送上去……偏偏手劲儿没拿捏好,碰地一声竟撞上他的鼻梁,痛得他哀绝惨叫,赶忙摀住鼻子。

香美吓得倒退两步……天啊!她干了什麽好事?

等她回过神来,上前想去探看他鼻梁究竟有没有受伤时,丹尼斯连忙伸出手臂,挡住她急欲伸过来的小手,很是防备地说道:「没事!鼻梁没断!你的手千万别再过来了!」

香美呆了两秒,突地噗嗤一声,爆笑开来!

丹尼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转念一想,也觉得真是好笑,竟也跟着她笑了起来…两人笑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厨房里的芬妮听见这两人的笑声,惊讶地探头张望,只见香美小姐摀着肚子笑得快岔了气,少爷则笑声朗朗地坐在一旁。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渐渐收拾起嬉笑的情绪……

阳光从餐厅的大片玻璃窗洒将进来,她看见一坐一立的“两兄妹”笼罩在亮澄澄的光影下……

香美小姐趋身向前,状似调皮地伸出食指,像溜滑梯般地滑过他高挺的鼻梁,最後轻轻点上他鼻尖,酒窝甜甜地说道:「对不起哦,你可怜的鼻子!」说完,轻快转身,去捡拾掉在地上的花材。

坐在椅子上的少爷似乎有些着了魔,两眼依然出神地望着香美小姐的背影……

芬妮看到这里,赶紧反身倚住墙面,双手抚上激动起伏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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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早上之後,丹尼斯便常常心神不宁,工作做到一半,满脑子都是香美的身影,挥之不去。他渴望在屋内的各个角落看见她,他甚至有一天天刚亮便睁开眼,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只好走出房门,正巧碰见带着Duke要去户外方便却仍一脸惺忪睡眼的香美,当时她一见到他,那表情活像见了鬼,着实令他好气又好笑了一整个早上!

但香美最近似乎变忙了,有几次,他抛下工作,想藉口松松筋骨,下楼找她,却发现她又出门了。

有一次他终於找到机会问她最近到底在忙什麽?她却耸耸肩,装出一付没事人的模样,东拉西扯地说玛莎带她去逛街,看时装秀,还帮她介绍了几个也在哥大念研究所的同龄朋友,他们偶而会约她出去,反正她待在家里闷,又怕吵到他工作,所以有人约她,就乾脆出去走走罗。

他听到这里,顿时拉下脸……想说什麽也不是。因为听她这麽讲,她之所以老往外跑,倒好像是他的错似的。

不过认真思量起来,她也的确是为他着想,他的工作习性是多年养成的,要他一下子为她改过来,怎麽可能,她只是体贴他,尽量不想打扰他,所以才会老往外跑。

想到这里,他的心顿时柔软下来,於是和颜悦色地对她说道:「你知道吗,我习惯趁秋天之前,把工作暂告一段落,然後离开长岛,到国外渡个长假,也许这一次,我可以不必单独旅行。」

「真的吗?」香美眼睛立时亮了起来,「你是说你要带我一起去?」

「嗯…」他笃定地点点头。

「可是…」但香美还是有些怀疑地说道,「可是……那时候…我开学了。」说着说着,她低下头去。

他偏过头,看见她小嘴嘟得高高的,忍不住也学她之前的调皮模样,伸出手指轻滑过她的鼻梁,然後在翘挺的鼻尖轻轻点一下,低声说道:「你怎麽知道我和你的指导教授不熟呢?」

她顿时瞪大眼睛,欣喜地用力点头,「那就这样说定罗!不可以赖皮哦!」

他微笑答应。

他又开始放心地埋首工作,直到礼拜天早上,查尔斯翩然出现,再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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