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老爷的病恶化的很快,这天大的消息很快就在商场上传了开来,在外人眼里御织纺是戚少城一手建立,如今戚少城重病,改由戚耀均正式握印匣,掌商符,免不了是一番质疑,来往的商号心思都有些浮动。
而家里怕失去依靠的女人们开始抢着要照顾戚少城,她们每个又哭又闹就是希望可以多沾点好处,她们知道若没了戚少城,这个家就更没有她们落脚的余地,她们都想在戚少城阖上眼前多讨些好处。
养足时日回到戚家的温六娘,一踏进家门就马上察觉大宅里混乱不安的气氛,即便戚耀均有心掩饰,但仍然藏不住他疲累、苍老的一面。
「均!你睡了吗?」
睡?戚耀均已经很多天都没有好好入睡了,这些日子只要他闭上眼,所有的事就会像一条条绳索般,缠绕在他的脑海,他拨不开也理不清。
「没有!」
「爹的情况好像不太好?」
「嗯!」
「均!你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心里不好受?温六娘一问,戚耀均才认真地感受到,不好受?好像从没人关心过,连自己都忘了吧!
错纵盘杂的思绪,应接不暇的质疑,排解不了的纷争,好不好受戚耀均已经感觉不到了。
「六娘!我可趴在你肚子上吗?我好想听你肚子里的声音。」
「肚子里的声音?」
「嗯!咕噜……咕噜……好简单!」
戚耀均没等温六娘回应就轻轻地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这柔软的地方孕育着一个奇蹟,这个奇蹟让戚耀均感到平静,甚至获得力量。
「六娘!你知道他什麽时候会叫爹吗?」
「还要很久吧!他都还在没生出来呢!」
戚耀均闭上眼,感受到这柔软的沃土,随着平缓的呼吸上下的起伏。
「不!他叫了!我听见了!」
温六娘不敢相信。
「怎麽可能?」
戚耀均没有回答,他听见了!他心里万般笃定,他的眼眶终於湿了,不管是难受、疲累、愤怒、亦或是感动,他已经分不清了。
「均……」
温六娘轻抚着戚耀均的头发,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他的泪水浸湿了。
「别难过!」
戚耀均带着泪微笑着。
「不!还好我有你们。」
疲累的戚耀均终於在温六娘的肚子上睡着了,温六娘也因为心疼而掉下眼泪。
戚少城突来的重病让姚艳红乱了手脚。
「怎麽会这麽突然?哎哟!怎麽办?」
原先想尽办法嫁进戚家的姚艳红,就是要利用戚家财富和威望,她想给小豆子好的环境,但进了戚家的门才知道一切并非外人所看,巴着戚少城根本捞不到多少好处,不愁吃穿是有,但想要再多也没有了。
「这些银两……哎哟……怎麽会这样?」
姚艳红清点着这些日子在戚家冒支冒领挣来的银两,她万万没有想到戚家五夫人的油水这麽少,她正发愁往後没了依靠,一旁的小豆子读着书写出了一行字,让姚艳红好奇。
「小豆子啊!这……你哪看见的,谁教你的?」
「书上写的。」
书上?小豆子手上拿的明明是圣贤书,怎麽会写出这样风花雪月的句子,姚艳红夺过书本,不看还好,一看全身瘫软。
「怎麽可能?这……这不是……」
「娘!你怎麽了?」
「这……是娘写的。」
当年情窦初开的姚艳红谁都不爱,偏偏爱上一个穷酸秀才王清世,她总是从悦红楼偷跑出去和王清世私会,王清世有才气又专情在姚艳红眼里是独一无二的好丈夫。
「小红!别再回悦红楼了!」
姚艳红一脸玩笑。
「那你替我赎身啊?」
一介穷书生怎麽可能拿得出钱,姚艳红可是悦红楼的头牌姑娘。
「我……」
恨自己没出息,王清世低头不语,姚艳红知道自己玩笑过了头,钻进王清世怀里撒起娇来。
「好了!人家逗你的啦!赎身的钱我有,我要你风风光光地来接我,我不要当头牌姑娘,我要当王夫人。」
当年的甜蜜、誓言终究是一场空,进京赶考的王清世还没上考场就病死了。
姚艳红垂着泪抚着手上的书册。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是我写的,是我当年写在书上,要你爹不要忘记的誓言……这书是你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