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金窟也是冯家的？」沈笑急问。
他在那儿也丢了不少钱啊，要真的是冯家的，那真是连肠子都要气青了！
寒禹露出困惑的表情，「不，我敢肯定，销金窟不是冯家的。」
就是这样他才不明白。依照她的直觉，这其中肯定有点蹊跷，但他却想不透。在这凌山城里，怎麽还有他没法子打听到的事情？
「不是就算了。」夏侯出声打断，没什麽兴趣追究这些事情。
「哎，这话不是这样说……你们不是想去黑市……」寒禹这时才想起他还有另一件事情，「……差点给忘了，今日还给你们送帖子来了。」
一听见真有帖子，慕漓整个乐了。
「真能去了吗？」
沈笑没听慕漓跟寒禹聊着什麽，只是心里多年来的愿望，终於要实现，他现在的感受，真是笔墨难以形容。
耳边对话声不断，他心底却清明又迷惑。
叹了口气，人生际遇难料，他今日欣喜若狂，只觉得天上掉馅饼来给他了，但明日又怎麽知道这是好事？
可不论怎麽说，既然有这路，那也不可能不去走。
未来如何，那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
这黑市确切的位置在凌山城北方一处高起的平地上。
本来就位处偏远，入口处又有几个大汉守着，除非手上有帖子，否则一般的民众要误入，那也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走在前往黑市的小径上，这树林里杂草丛生，巨石乱木，即便是白日，也平添一股阴森之感。
地势高了起来，四周起了雾气，天气便有些冷了。
唯恐慕漓的女子装扮太过引人注目，夏侯索性让她换了一身男装，跟沈笑一起扮成了他的小厮。
「没事别开口说话，你一开口就露馅儿。」夏侯叮咛她。
慕漓猛点头，不敢出声。
「你看着她点，这鬼丫头，疯起来不看场合的。」夏侯对着沈笑道。
「在下明白。」
这件事情对沈笑也是十分要紧，他收起了平日的嘻笑，严阵以待。虽然夏侯先生只说今日只是去探探路，但对沈笑而言，仍旧是满心的紧张。
空气中有乾燥沙尘的气味，掠过枝头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三人又沉默走了一会儿，总算看见那有人守着的入口。
递了帖子，没受到刁难，他们就顺利进了黑市。
路尽处，有一幢大楼，沿着这路，四周竟然也跟凌山城里一般都是摊贩。
夏侯徐徐往前走，一边状似无意的看着那些东西。
乍看之下很平凡无常，但仔细一瞧却全然不同。
这些摊子上，摆着就连他也很少见着的货品。他甚至见到了人骨，就连这种东西也能光天化日之下拿出来摆摊，这黑市里究竟还能卖些什麽？
沈笑独自闯荡多年，也从来没见过这阵仗，心里不由得为了等会儿的冯家拍卖更紧张了一些。
恐怕事情都是这样的，追寻很久的东西，忽然落到自己手上时，总担心这是场梦，或是唯恐自己搞砸了这一切，让那一些些的希望又破灭。
一路走来，慕漓仍旧很有兴致的东张西望，看见什麽有趣的东西，嘴里会发出低声的轻叹，但这里这样吵闹，哪有人会去注意一个小厮呢？
又走了一段，就见着那高挂着红灯笼的大楼。
门前的两个守卫穿着跟入口处的那些人一样的衣裳，夏侯递帖，那守卫看了看，让他们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这屋里一点儿声响也没有，门前又挡了屏风，慕漓好奇的身头探望，却怎麽也看不见里头在干些什麽。
不一会儿，从里头走出一个小头锐面，瞧起来像是个总管似的人物。
「这位爷是新面孔啊。」那人做了个揖，「见您拿着鹰王给的帖子，想来必定是鹰王的重要客人。小人是这儿的总管，有什麽事儿，就让人来喊小人一声就行了。」
夏侯随意应了一声。
总管这些年见过的阴阳怪气的家伙，难道还少了吗？因此也没把夏侯的无理摆在心上，指向前伸直了手。「爷，这边请。」
总管领着他们进了门，步上阶梯，进了其中一扇门後。
「这位爷，这儿的规矩是这样的。推开这扇窗子，能瞧见屋内的中央台子，一个时辰之後，这买卖就开始了，上头会有人将货物抬出来，爷瞧着若是喜欢，便在桌上的单子上写上出价的金额，放入窗边的筒子里。」
那总管推开小窗，指了指那小竹筒，「这竹筒上有这间房的编号，这装着纸条的竹筒会沿着这绳索，滑进主持大局之人手中，假若喊了三声，仍没有其他客人出的价钱比爷还高，那该物就归爷所得。」
「嗯。」
夏侯坐在主位上，一身藏青色的袍子，让他更加冷漠。「先让人送点吃喝过来。」
「得。」总管陪着笑意，退了出去。
大约客人并不多，透着香气的大红袍跟吃食很快就送上桌。
瞧着那一桌吃食，夏侯皱起了眉心，这一桌东西，怎麽都是些江南小点？
「师父师父，我们也买个东西回去吧？」慕漓腻了上来，「买个东西不要丢鹰王伯伯的脸。」
半垂着眼帘，方才心里浮上的问号，让慕漓一闹，就从夏侯心中散开，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你想什麽难道为师会不明白，鬼丫头，这不是能瞎闹的地儿。」抬起脸，他睨了慕漓一眼，「别瞎闹，这事关重大，错过这次机会，绝无下回。」
她还想说些什麽，这时却又听见楼梯上有人上来的步伐声。
夏侯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慕漓也只能乖乖闭上嘴。
这来人似乎跟总管挺熟，一路上交谈欢笑声不断，夏侯听了一会儿，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慕漓却跳了起来。
「妍飞姊姊？」
哦？销金窟的老板也来了，看来今日这买卖，真是件大事。
看着那名就要冲出门的姑娘，夏侯语带威吓的道：「漓儿，坐下。」
慕漓回头，「师父，妍飞姊姊也来了，漓儿不能去见见她吗？」
「不行。你当这儿是哪儿？凌山城的客栈里，还是销金窟？」夏侯反问。
她噘起嘴，虽有些不开心，但她也知道夏侯说的是对的。只能闷着气坐在桌边吃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