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女孩就再没见过那个人,男生就像从此消失在她生命中一样,在她不为意的时候,轻轻地走出了她的生命……」
一个老妇侧坐在桃木制的躺椅上,慈祥地看着眼前趴伏在她膝盖上的一对男女孩,有点风轻云淡地说出了一切自己曾经也以为无法抛下的过去。
男孩女孩长得很漂亮,仔细看的话,他们都有着与老妇一样的眼睛,都一样的墨黑。他们很安静很安静,似乎都不敢打扰这刻的宁谧。
只是,别人在孩童清澈无垢的眼眸中,却看不见老妇的那份感伤与无奈──他们在听一个故事,发生在几十年前的夏天,一个少女和少年邂逅,继而相恋的纯爱故事,然後到最後到悲剧般的结局。
回首一看,那段在当时很痛苦悲哀的过去竟然被时间冲淡了些。让她介意多年的回忆,就在自己满头花白的时候,终於放了下来。
也许就是自己的固执到这麽久才能放开,现在潇洒回顾过去,其实并不伤痛,只能说是惋惜。
几十年间,连一次的相遇都没有,不是他们刻意回避,就是因为天意弄人,只能说他们缘分已尽,幸福短暂享受过就好。
「女孩不後悔吗?後悔她放弃了。」小女孩心思比男生细腻,小小的眉头有点皱了起来,透露着与年龄不乎的早熟。
「後悔不了呀。」老妇的眼睛突然变得朦胧,盈盈水气让人更看不清她眼里所有情感。「嫁了给那个男生,她就只能用所剩不多的爱情喜欢着那个人,共伴一生。」
老妇默默,有种时间倒流的感觉,她感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呢喃着说:「可是,喜欢不是爱啊……」
「这麽多年了,那个女孩也快要走到人生的终点了。她跑了好久、好辛苦,现在终於不再抱着那个包袱了,再多的遗憾都已经无法弥补了。她……该是快乐的吧?」
一直沉默的男孩噘起了小嘴,他的双眼中有着睿智,他的细心绝对不会输给妹妹,他直直地看进老妇人的眼睛,用童真撼动了她的心,「不,她才不快乐。我可以肯定。」
小孩子是敏感的,总是能在无心之下,说出了一矢中的的答案。
老妇人已染上一层雾气的双眸闪过一丝迷乱的光芒,淡笑着说:「或许吧。不过,已经……无所谓了。」现在的她儿孙满堂,她还该有什麽抱怨?现在的她生活富裕,她还该有什麽不满?
什麽都没了。
※
在离教堂不远处的地方,有一行独立小白屋。小白屋整齐地并列着,里面的住户每个都温柔善良。
这日天朗气清,就在其中一间白色的小屋前面,坐着了一个花甲老人,在和煦的阳光下呷着茶,看上去惬意非常。
「已经过去这麽久了啊……」他似是自言自语,手上拿着茶杯,双眼没有焦点地看着远方。
有谁会知道,他朦胧的双眼,曾经是多麽的明亮?
岁月带走了他的青春,也带走了他的感情。他依然是那个和其他人谈笑风生的人,只是心却再没有波动过。
「伯伯──潘伯伯──」一阵孩童的嘻笑声传来,老人轻轻一笑,只有一瞬间,一群年纪只有七、八岁的小孩,一窝蜂地朝他跑去。
「今──天──快──乐──吗?」孩童们异口同声,而且同样带着朝气地问。他们是附近人家的小孩,极喜欢到老人这里听他说不完的故事。
老人点头,眼睛几乎要眯成一条缝,笑着回答:「嗯,呵呵,很快乐。」
「那麽,我们告诉你一个秘密喔──」带头的小孩神秘兮兮的,从背後抽出一束鲜丽的红花。然後,一只又一只孩童娇嫩的手相继递到他面前,里面各握着不同的花朵──这些是他们给他的生日礼物。
「祝你生日快乐!」
「集成一束的话是很漂亮的喔!」其中一个男孩这麽说。
「好,我待会就好好放着它们。」老人捧着满怀的鲜花,有点怔忡。
这份生日礼物很美好、很温暖。可是在很久以前,他却收到过更好的生日礼物,点亮了那时的他的生命,给了他最好的回忆。
他彷佛又看到,在很多很多年前,那对在黑夜中相拥的少男少女,男孩为了向女孩告白,在自己生日的时候,放弃了与自己家人的庆祝,悉心布置,只为能搏她一笑,最後成为了绝配情人。
可是,女孩却在後来一手把他推开。他明白她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才会这麽果断的离开他。
他的确是心碎了。
时间冲淡了很多东西,现在他开始失去对那段时光的影像了。他不想忘,可是他不能不忘。
他嘴角扯起了一抹笑,「一切,只能说是某人安排的一场……闹剧吧。」
终於,回忆的匣子还是要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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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完结,接下来的将会是三篇的番外,希望大家喜欢。: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