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玄關的燈 — 【肆】

正文 玄關的燈 — 【肆】

今晚我睡的很不安稳,半夜中至少醒来了五次,几乎每一个小时就会被我脑中的画面给惊醒。

「五点了?」我眯着眼看了一下闹钟,倒头又昏睡过去。

「铃~铃~」刺耳的闹铃声忽然划破寂静的空间,我痛苦难耐的起身将它关掉。

「阿阿!今天早上是第一堂课!」我怨恨地瞪了老天一眼,心不甘情不怨的走去盥洗。

正当我脚步虚浮地要走出电梯时,一个不住意被电梯门的缝隙绊了一下。「痛、痛!」我按着脚踝,表情狰狞地蹲在地上。

「林小姐,还好吧?要不要叫救护车?」警卫看到我似乎很难受的蹲在地上,赶紧跑了过来,关心道。

我摇摇头,吃力地站起身,用单脚跳的方式一步一步地跳出了大楼。警卫有点好笑地看着前方袋鼠的背影,忽地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他赶紧大喊道:「喔对了,林小姐请等一下!」我停下脚步,转头。「有什麽事吗?」

「早上,大概五六点时,我看到一名戴着帽子的男子好像在附近闲晃…」我顿了一下,只听他又接着说道:「我看他好像一直注视着三楼的阳台!」

「是吗?」

他点点头,关心地问道:「没跟什麽人结怨吧?」

「我结怨?怎麽可能!我才刚来台北耶!」我哭笑不得的看着警卫过於严肃的脸孔,心脏噗通

噗通地跳着。

「也是,那你就要小心不要被色狼给跟踪!最近一直在报导的李踪锐有听说过吧?」

「恩,放心,我会小心的。」我向他道了声谢,旋即想到三楼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住户,於是我好心地提醒警卫先生也要跟3楼之2的住户讲一下这件事情。

「他是看你的阳台!」

我转到一半的身体僵在原地!至於警卫後面说什麽我便没有听到了。

“是他吗?”我坐在教室的椅子上思索着,想着想着便开始打起盹来。

「林妤晨!」老师走到我旁边,拿着厚厚一本『谘商与心理治疗:理论与实务』用力地拍了我的肩膀。

「哇呜!」我痛的眼泪都飙了出来。谁都知道那本书有多重,堪称是谘商与辅导学科的圣经。

「说说谘商辅导的三大门派。」老师推了推眼镜,眼神锐利的盯着我无辜的脸孔。

「痾…精神分析、行为治疗、人本治疗。」我头低低的,好像偷吃糖果被妈妈抓到一样唯唯喏喏的说着。

「恩,坐下吧!下次想睡觉就出去洗把脸!」

“唉!都是昨晚那些可怕的梦境让我睡不好!”我在心中咕囔着。

「我看他好像一直注视着三楼的阳台!」、「他是看你的阳台!」「…」一想到昨晚的画面,

我就想到了早上警卫对我警告的话,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回家的路上,不知是否被警卫的一席话给影响还是李踪锐案被媒体渲染的沸沸扬扬,我每走个三步便会回头看看四周有没有被人跟踪。就这样带着揣测不安的心情我回到了管理室前。

「呼~」我深吐一口气,稍为放心的走进电梯。

就在我转身准备要按上『关』时,一只手忽然从右侧窜出,挡住了正要关上的电梯门,一名戴着帽子的黑衣男子从右边缓缓地走了出来。

「你是住三楼之1的房客吧!」他有气没力地说着,声音平淡,一点起伏变化都没有,活像是在念诵经文一样。

「阿!」我大叫。

「我没有恶意。只是来向你拿一样东西。」他捂着耳朵,对着我比着噤声的手势。

此时电梯门又要关上,他赶紧用脚卡住门口,身体一半挤进了电梯。我见状,害怕地往後退一步。

「我是你之前的房客…」

「阿!」我叫的更大声。

「我只是来拿我的东西!」他受不了的大吼。

这一吼也把我吓醒了,我和他两两对看,然後我用更大声的音量喊着:「救命阿!」

警卫从管理室的洗手间出来,一听到我的喊叫声赶紧朝电梯跑了过来。

「你是谁!」他吹着口哨,手里拿着棍棒,要朝那可疑的男子的肩膀打去。

「拜托,那东西对我很重要!求求你!」三分钟後,男子挣扎着被警卫给撵了出去。

我惊魂未定地看着他的背影,从他哀求的声音中听到了无尽悲凉,也瞧见了他那被迫离去时眼神中的绝望。

一进家中我便将门窗全都锁上,并且拉上窗帘,焦躁不安地在房里来回踱步着。

「轰!」几声闷雷,台北的天空忽然下起滂沱大雨。雨势像是老天爷失恋般哗啦哗啦下个不停。

我悄悄地靠向窗边。听着外头的风雨将窗户打的叮咚作响,心中的担忧感油然而生,自己也不知怎地就好奇地将窗帘拉开一小缝,小心翼翼地朝外偷看。

「他在那干什麽?」我看着他依旧站在马路上望着我的阳台,虽然他全身都已被淋成落汤鸡,但他似乎没有打算要离开的意思。警卫见他不离开,也只能将他赶离到外围的马路上。

我看着他那份不明所以的坚持,心中开始犹豫了起来。

「是什麽东西让他那麽感兴趣呢?他的身影好眼熟…」我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帽子。

「是…他?」忽然,我脑海中闪过在公车上看到的那个戴帽子的忧郁男子、与我擦肩而过奔入雨中的背影…

外头的风雨愈来愈大,我看着路灯的光辉映在他的身上,觉得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一人一样,他是这麽的孤独与无助,而我,像是高高在上的上帝,俯瞰着他绝望又殷切的眼睛。

一条绳子从三楼的阳台缓缓地垂了下来落到了他的面前,上头还系着一把雨伞。

他犹豫了一下,慢慢地伸出手握住绳子,双手解开了伞上的活结,闪烁不定的目光朝我射来。

「拿着吧!别感冒!」我推开窗户朝着他大喊。

随着晚上十一点的分针渐渐地跑向数字12,它正准备向我宣告着今天即将成为历史,而未来即将成为现在的同时,我的眼皮也对我强烈的抗议着,於是我离开电脑桌往房间走去。

正当我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打算跌进又软又舒服的床铺时,我从窗户瞥见那男子还在楼下!他痴痴地站着,手里拿着我给他的伞,他并没有打开它。

“难道今晚他打算这样一直在那吗?明天呢?之後呢?”我不解。看着他的身影,再瞧瞧墙上的时钟。内心终究放心不下,於是我穿上外套,做了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後悔的决定。

「你…到底是谁?」我撑着伞走到他面前,见他的浏海已整片遮住他的脸,赶紧伸手帮他遮雨。

「我求求你,让我进去拿一样我的东西!」他没有回答,只是哀怨地用双手握住我为他撑伞的那只手。

我吓了一跳,赶紧用另一手将他的双手拍掉,只听他又道:「那东西真的对我很重要,求求你让我进去找找,好吗?」

我仔细的看着他的眼睛,感觉他不像是一个说谎的人,或许那东西真的对他很重要,但还是有点担心地问他:「你找到後,就会离开,对吧?」见他点头,我便让他进到我的房子里。

「痾…有点乱,嗯…你先把头发擦乾!」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沙发的抱枕,从房间里拿出一条乾净的毛巾和吹风机。

「我只是来拿回我的东西而已。」他摇摇头,开始翻找起我摆放在客厅桌上的杂志。

「Hey!喂,可不可以不要乱翻我的东西!要找什麽你跟我说我帮你找,然後拜托你先把头发和身体擦乾,这样我等等还是要将地上的水擦乾!」我看着桌上的水滴,有点不悦地指着浴室对他说道。

他停下手边工作,转头看了我一眼,然後接过我手中的毛巾和吹风机往浴室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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