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仁打死不接近土木系,当然是有原因的。
她说,里面有一颗不定时炸弹,接近就是找死。但是,最可怕的是,这颗炸弹不是宋宜仁不接近土木系就没事,因为他是可以自由行走的。更恐怖的是,他已经阴魂不散地跟着宋宜仁十几个年头。
我见过这颗不定时炸弹,他叫李其泽,是宋宜仁的邻居,和宋宜仁同年,打从六岁的时候搬到宋宜仁家隔壁,就认识宋宜仁。
我说,那叫做青梅竹马。但是,宋宜仁打死不承认这个说法。她说,叫做「冤家路窄」和「倒了八辈子楣」还比较接近事实。
事实上,在听过宋宜仁讲的那些事情之後,就算我有这样的冤家,我也会避之唯恐不及。
小学的时候偷吃完宋宜仁的便当,然後放了青蛙在里面,一到中午宋宜仁打开便当,青蛙就直接跳到她脸上,害宋宜仁即使到现在看到盖起来的铁便当盒都还会感到恐惧。
升国中的时候想要用鞭炮吓唬宋宜仁,却一把火把宋宜仁的头发烧了,害宋宜仁一头及腰的长发得剪成男生头,让她哭了一个礼拜。
高中的时候放了蟑螂在宋宜仁暗恋的学长送给宋宜仁的鲜花里,害本来高兴到不行的宋宜仁,完全不敢碰那束花。最後学长以为宋宜仁不喜欢他,原本应该是两情相悦、皆大欢喜的恋情,变成无疾而终。
大一的时候抽空宋宜仁刚加满油的摩托车油箱,害宋宜仁好不容易把车牵到机车行去修的时候,还被老板交待,再忙也要帮车加油,要不然老板的修车技术再好也没有用。
宋宜仁看到李其泽就怕,可偏偏他们从小到大都在同一所学校。
「就当我怕他好了!我离他远一点总可以了吧!」我们每次为了绕过土木系馆而不得不多花一些时间的时候,宋宜仁总是会这麽说。
要不然就是会说:「我上辈子应该欠他很多会钱,所以他这辈子才会一直来讨债!」
而现在,宋宜仁口中一直来讨债的人,就坐在我的面前,颓废地低着头。
「李其泽,怎麽回事,你在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我听不懂,你说宋宜仁怎麽了?」我慌张地依照李其泽电话中的指示,上了计程车,直冲三军总医院,再一路跑到李其泽口中的手术室外。
李其泽一听到我的声音,立刻抬头,满脸疲惫。
「宋宜仁呢?」我四处看不到宋宜仁,急着又问。
「已经开完刀了,刚推到恢复室。」李其泽说。
「开刀?怎麽会要开刀?发生什麽事了?医生怎麽说?」我急了。
「应该是早上,她要去学校的时候发生的。那个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坏了,对方抢快,直接撞上她的侧边,摩托车倒了压在她身上。对方跑了,她倒在地上,是路人叫救护车送她来医院的。」
「那她伤得怎麽样?很严重吗?怎麽会要开刀?」
「护士说,她的右脚骨折,送来的时候出血不止,一度以为伤到大动脉。还好後来血止住了,刚刚开刀把骨头接回去。」
「天啊!宋宜仁…那…那现在怎麽办?」我慌了,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做。
李其泽拍了拍我的肩膀,似要安抚我,边又道:「林心妍,你不要急,她刚动完手术了,医生说手术很顺利,等她在恢复室醒过来,就可以送普通病房了。」
我一听,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医院怎麽会联络到你?」
「那家伙她爸妈出国,电话设定直接转到我家去了,是我妈接的,所以我妈才叫我来看看,我妈从台中来,应该也快到了。」
「你们是宋宜仁的家属吗?」突然出现在我和李其泽身边的护士小姐开口问道,看我和李其泽连声应答,又继续说:「她已经醒了,刚刚转到普通病房。你们可以过去看看她。」
护士小姐一离开,我就急着要往病房走,才发现李其泽留在原地没有动。
「你去看她吧!她的住院手续,我都办好了。」李其泽说道。
「那你呢?你不去看看?」
李其泽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讨厌我,她是生病的人,现在她最大,我看我还是离远一点,省得她看到我又动气。我在外面等我妈,你看她有什麽需要,再打电话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