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你有没有什麽梦想？」在我变成大四时，学弟们问我。
「废话很多。」
「真的没有？」
「大中盃打进决赛吧？」我说，没想得太多。
没想得太多，但这年，我们拿到了全国中文系盃赛的冠军。
我印象很深刻的是，本来大热门的那间学校，意外的在决赛对到我们，原以为可以轻松赢得比赛却被我们在最後以一颗三分球逆转。赛後，那间学校的队长把亚军奖盃高高举起，再往地上狠狠一摔。接着离开，任凭会场工作惊慌得捡起那断成两半的奖盃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拿着冠军奖盃，觉得蛮爽的。
这次的关键三分球是学弟投的，一样的被大家涌上，高高抛起再接住的狂舞。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女篮则一如往常在第一天的循环赛就打包回家，她们其实很努力，只是每次都差那麽一些。会这麽说是因为我们男篮总把中文系当作体育系在读，打球的时间严重排挤了念书的时间，这样的我们，竟然还有比我们更认真练球的球队。
那是我曾经光听见就会不太舒服的女篮。
现在呢？
但艾波留了下来看男篮的比赛，阿和并不在她身边。我很确定当学弟们拿着冠军奖盃狂吼的时候，我跟艾波眼神交会着，我们有很多话都没说出口，但那时也就让眼光流转着的情绪试着去说。
这样就够了。
「看见了吗？我试着努力生活。」我只想着这麽一句。
我其实不太常说爱情。
我把情绪想得简单，把感情想得很简单，爱不爱都是生活的一部份。我们努力的生活，爱不爱都是放在心里，每个人的定义都不一样，也就不需要特别定义。
球衣上满身汗水，觉得身体很重……
「我能更好……」那是当我还在场上奔驰，瞥见场边加油着的艾波时的想法。跑得快一些跳得高一些，多些篮板多些得分，然後就奔跑到了有着冠军奖盃的终点。
当我看见艾波，当她也看见我，当我心里清楚她是为我而来的时候……
好像，这就是爱情了，只是属於曾经发生的那一边。
日子过去许久，我们想的已经都是曾经，连想着的未来只要关於彼此已都是曾经。
所以我竭尽所能地对彬彬好。
一直到毕业前，我对爱情的感受都是一种饱满的状态，会为了彼此努力的美好。也因此我终於能鼓起勇气开始打听艾波到底过得好不好……
「很好啊，艾波说她们没有吵过架。」我那考上本校研究所的系篮学长，艾波可爱的直属学长说着。
「那就好……」
「现在讲应该没关系了。艾波也常常向我打听你过得好不好……」
「嗯哼？那学长你怎麽说。」
「我是抱怨耶。我跟艾波靠北她害我们整支球队都不能喝大苑子…哈哈哈哈……」
所以我骂了几句脏话。
「不好奇吗？艾波跟阿和到底哪边是男哪边是女？」
「废话。艾波那麽正然後阿和又是女篮队……」
「没有分喔。」
「欸？」
「家聚时艾波说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快乐，没有分什麽男女。」我明白学长大概是要安慰我──艾波一直都是快乐的。
於是，那些心里放着的，关於艾波的一些曾经，或者关於未来的那些曾经。
还是没办法放下。
但已经确确实实的变成了「快乐就好」的私语，只对自己说。
别搞错了，这些并没有解决我心里的疙瘩，我还是很痛恨阿和接艾波下课离开的那个画面，就连系上的毕业展我也因为艾波有参加所以没有加入。
关於被伤害，很多事是就算再努力也无法改变。
直到毕业典礼那天，当穿着学士服在系馆跟系上的好朋友们合照时，有些人哭了，但大多数人笑得很开心──我们都即将离开。
在和系篮的所有人合照完後，艾波走了过来。
「可以一起合照吗？」艾波问，而我愣住了。
我们到底多久没说过话？
点头，穿着学士服的艾波站在了我身旁。那一定我这辈子最不帅的时候，因为我的心思都花在忍住泪水，表情怎麽扭曲笑得怎麽僵我都没去理它。
一回神才发现到艾波被其他学弟妹拉去合照我还是没有和她搭上任何一句话。
不过，已经没有一丝失落。
「学长！合照！」然後是一群学妹把彬彬推到我的身边。
这次，彬彬揍了我肚子一拳。
「这样你会笑得自然些。」於是我们对着镜头，「毕业快乐！」彬彬在快门闪了以後说。
一回神，就毕业了。
我和艾波被相机摄进了８GB的记忆卡里，那样子，多多少少说着我们曾活在对方的记忆里。
虽然，不一定像看上去的那麽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