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放开她後,低温瞬间钻进两人原本紧贴的地方,使她打了冷战。脑袋瓜给似是而非的话塞得水泄不通,抛下谜团的始作俑者却一派自得,朝她一笑,啜起袁苍泡的茶。
「喝啊。」他说,摆手示意。
她依言,并偷偷摸摸窥探男人,还是一贯的但笑不语。归去的时刻似乎是遥遥无期,如果真是这样,她铁定束手无策,只因这男人不是她平时接触的凡夫俗子,存在於她生活范畴外。
她苦恼了。
陶夭见状露齿而笑,两瓣朱唇与牙齿的皓白相辉映,「怎麽愁眉苦脸了起来,陪我坐在这很无聊吗?」他夸张大叹:「唉呀,怪就怪我这地方寒酸透顶,没什麽可以拿出来招待……」
她回首盯着男人暧昧难辨的笑,认真思考该不该称其为妖孽。
「没关系,等雪停就好。」她答覆,真正的无可奈何。
陶夭双腿交叠,肩耸,话也不说了,就只是盯着窗子外头发楞,雪地反射的光线明亮他精致的侧面。她无事可做只好陪陶夭看大雪纷飞,即使风声大作,这场雪却越发像是儿戏。
她看着,只想,回不去了。院子那棵桃树,则是飘起另外一场粉色的雪。
天色渐暗,规律的风声令她昏昏欲睡。陶夭维持同样的姿势好段时间,而她不愿打扰男人,仅为自己又斟杯茶提提神。不消一会儿,茶壶见底,不知何时袁苍已回到厅堂燃起烛火,昏黄与外头雪光交互摇曳。
袁苍身形比一般男人还高大许多,发黑如墨,鼻挺如鹰,看人时不经意会流露睥睨的神情。嘴下的黑痣为其增添几许阴郁,如同将一切摒除在外的森冷,刀锋一般泛着寒气,太过接近就会被割得遍体鳞伤。
意识到她检视的目光,袁苍微侧过头,浓眉轻蹙,但没待她慌慌张张错开视线,袁苍便吹熄用来点火的纸折,提步至陶夭身畔。
「别在这里睡,会冷。」男人摇着陶夭肩膀,动作轻柔。
过会儿她才发现陶夭保持那姿势假寐许久,听见袁苍低沉的唤声,悠悠转醒,模糊由鼻间咕哝「才不会呢」,慵懒笑着将手置放袁苍手上,眼睛又缓缓阖上。
她纳闷不已,前秒钟男人明明还像只狐狸。
袁苍明显拿他没辄,僵立半晌,而後沉沉低应,小心翼翼把手抽开了坐在一旁,沏起茶。
她扫眼由门间缝隙渗进屋内地面的雪水,又看了眼陶夭,瞥见空置的椅子上还有些长袍,便站起身来取起一件,想尽量不惊动到男人的披在他身上。
「--你要做什麽?」
手还未接近陶夭,灼热的大手从後伸来一把攫住自己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一惊。
她看着地上随烛火晃动的高大影子,像张牙舞爪的妖怪,「我想盖在他身上。」喉头乾涩。
後方沉默以对。
「……他不会冷。」
她听到这回答,不解,「为什麽?」好奇使她忘记恐惧,转身看着袁苍复杂的眼神。
他深邃的眼焦距没对上。「他说的……他不会冷。」
「这样就代表他不会受寒吗?」她又问。
袁苍闻言拧眉抿唇,看起来方寸正乱,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松开,站在旁手垂摆身侧。她担心陶夭受凉,走过去将衣袍仔细披在他身上,美丽的男人没有动静,睡得安稳,凝固着像幅画。
「他不可能会受寒的。」
袁苍说,於她手自陶夭身上抽离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