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级,这是跩哥‧马份最後一年的学生生活,行事上他大致没什麽改变,只不过为了一个人,他得开始学作个好人。
好人?他略微轻笑,从没想过变成好人的他会是什麽模样,或许只是表面上的好吧!眼里闪过不屑的笑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冰冷的血液里,流窜的从来就不是温热的气息。猜测,或许金妮也感受得到属於伪善的自己,但…她从不点破,只无悔的接受全盘的他。
想起金妮,让跩哥一贯冷然的脸开始有些柔色。就是为了她,他才愿意投向光明的阵营,努力想当个好人,他的心只为一个女孩而活…为那女孩改变所有。
突然间,振翅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索。一只熟悉的黑鸠朝着他的方向飞来,炯炯的目光在瞧见猫头鹰带来的信件後,脸色显得更加阴沈了…想不到,他父亲对他的决定,还是没有死心,一再地游说他加入黑暗阵营。
习惯性的将信纸揉做纸团,随手弹了一下,纸团立即呈现完美的抛物线型,落入燃烧赤焰的壁炉。
「黑羽,你回去吧!」跩哥冷淡的开口,没有回信的打算。
黑鸠收回伸出去的鹰爪,对於没有回信似乎也成习惯。它骄傲的展开宽大的羽翼,不需要小主人对它展现的亲昵,飒地一声,飞快地窜出敞开的窗口,融合在暗夜的天空。
********************************
这是跩哥第二次踏进邓不利多的圆形办公室,里面的摆设和上次并没多大的差别。只是这次墙上的画像都没有表现出对他的高度兴趣,甚至…还有些女校长画像发出惋惜的惊叹声。
他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冷笑,知道是左颊尚有的疤痕所引发的反应。但即使俊秀的面容,划上一条浅疤,仍是掩盖不住眉宇间那股盛气淩人的傲气。
邓不利多教授坐在书桌後方的高脚椅上,微微点头,示意跩哥坐在他的对面。
「咦?你脸上的伤,应该早好了吧!」邓不利多狐疑的盯着跩哥仍有浅疤的左颊,相信这一定是他刻意用魔法留下的痕迹。
跩哥冷然的脸上,迅速的抹过红晕,随即一闪而逝。别过脸,假装对後方的橱柜感到兴趣。没错!他的伤痕在正常情况下,应该早就好了,但为了私心的理由,他刻意的吃了一种会让伤口延缓复原的魔药。
「请问,教授找我来,有什麽事吗?」他不动声色的避开邓不利多探询的眼光。
邓不利多看了跩哥一眼,一面思索、一面研究该如何该口,最後只定定的注视他:「听说你父亲还是常派猫头鹰给你,要你加入他们的阵营。」
跩哥先是疑惑,後来转念一想,在霍格华兹里,有什麽事能逃得过邓不利多的眼睛。他略微防备的看着眼前这个号称为本世纪来最为睿智的磨法师…说不定,前些日子佛地魔潜进霍格华兹,还是他有意安排的戏码,他该不会…想试试看佛地魔到底还剩下多少人性?
「你是故意的。」跩哥左手握拳,有些恼怒。一向克制的情绪,再也克制不了,差点就要翻了眼前的书桌,这个番颠老头…怎能拿金妮的生命开玩笑?
「呵呵!」邓不利多乾笑二声,用一种作梦般的语气接着说:「对任何人,我都不会说谎。但对於不能说的事,我依然不会说,这件事…我只能说:它是我做过最大的赌注,而我相信我赌赢了。」
「赌赢?如果你赌输了,金妮也跟着毁了,你知道吗?」
「不!孩子,毁的不会是金妮,而是你。」邓不利多摇摇头,平静的说,眼里充满对眼前男孩的关心。
「我?」跩哥反射性的问,原本是打算说些更难听的话,却惊觉疯癫老头的关怀是针对他的…这让他到嘴的话,硬生生的吞咽下去。一向不知道,原来人性的关怀是可以让一个人感到不知所措。
「是的!佛地魔绝不可能伤害金妮,最多就是施展记忆咒,让你永远消失在金妮的记忆里。」邓不利多带着心虚的表情,遥望大门後的佛客使。
「什麽?让金妮忘了我。」
「顺便也让你忘了金妮,再来就是顺势解决你。」邓不利多沉默着,这是他认为佛地魔会做的事。
依邓不利多的推测,原以为佛地魔必定如此,没料到他没有,竟然饶过他们。邓不利多轻叹一口气,人性果真难以捉摸,甚至连最不该有人性的人,竟会有令人难以预测的行为。
「那…」
邓不利多摆摆手,示意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他找他来,不是为了讨论以前发生过的事,而是希望能够图谋未来。
「你应该也知道前阵子,巨人村落有些暴动发生。」邓不利多眼里散发出逼人的光芒,凝望着眼前新任的霍格华兹守护人,这不知是几百年来,马份家族第二个选择守护霍格华兹的继承人。
「而佛地魔最厉害的手段,就是善用分化的伎俩。」邓不利多又叹口气,「现在巨人族的内部已经产生危机了…虽然大部分的巨人愿意相信我们的诚意,但就现在的形势,已经有些巨人带着军队投向佛地魔了。」
巨人的军队?跩哥的脸色终於不再是平静无波,反而出奇的凝重。事情似乎到了一触即发的诡谲时刻,黑暗势力即将反击了吗?他不安的猜测,沈寂了十七年的佛地魔,这次又将带给魔法世界什麽样的震撼?
「我需要人潜伏在佛地魔身边。」邓不利多说,目光在跩哥身上不断游离,「虽然佛地魔明知你已做了选择,但他还是不放弃游说你加入他们的阵营,可见对他而言,他还是愿意当你是他的夥伴。」
「不用说了,我是不会答应的。」跩哥的脸色微沈,打断了邓不利多还没说完的话。
他为了金妮,可以放弃一切、甚至是最原始的自己,但不代表为了霍格华兹,他也能牺牲到这种地步…他只是为了她才选择霍格华兹,不是为了霍格华兹而做这个选择。
倏地,跩哥一言不发的起了身。魔法世界怎样,关他什麽事?他只需要守护霍格华兹而已,不是吗?离座,信步走向门口。
「跩哥。」身後传来邓不利多略微焦虑的声音。
跩哥回过头,眼里有着愤怒,他都要当好人了!凭什麽又要将他推下暗色深渊,就因为他的出身吗?
「我不相信,你没安排间谍在佛地魔那里。」言语一字一句的自他紧绷的牙关迸出。
邓不利多站了起来,目光凝视跩哥许久,沉重的答道:「有,我是有安排间谍在佛地魔的阵营,但他却让佛地魔反过来安排在我身边。所以…我需要一个能真正跟在佛地魔身边的人。」
说完,邓不利多揉着他的太阳穴,光明与黑暗之间的对峙,已经到了彼此交锋的关头。而他需要更多的情报,来解决当前的事物,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起来比以往更加衰老、更加疲惫。
跩哥打开大门,凝视着邓不利多好一会儿,然後才开口:「教授,很抱歉…那个需要被安排的人,绝对不是我。」
**********************************
学期结束,餐厅里的声浪因为年终的饯别宴会,而显得吵闹万分。且今年因为那个传说中的男孩也毕业在即,所以葛来分多的餐桌旁,挤满了希望得到他签名的学弟妹。
跩哥轻轻的绕过葛来分多的餐桌,在金妮身後扯了扯她的长袍,「我们出去走走。」
一见跩哥,她羞涩的微笑,正要开口说好,却不由分说的让他拉离了座位。
脚步越走越快,慢慢的来到打人柳附近,这里是他们缘起的地方,在他即将毕业的前夕,又回到这里…那种分离的忧伤,在她心里更显得深刻。
从不知道有一天她会和他扯上关系,这样冰冷冷的人怎麽会进驻她的心里?略带疑惑,手轻轻的摸上他的脸,这个浅疤怎麽还没消失呢?这让他精致完美的五官,有了一丝缺陷,却加深他那若有似无的傲气。
「怎麽还没好?」金妮的语气有些抱怨。都快一年了,这疤痕还是没有消失,难道佛地魔的力量真的那麽强?
跩哥神秘的一笑,缓缓的闭上眼,在脑海中勾勒出她那关怀的神情,那清蹙的眉头是为了他的伤痕,暖意萦绕心底,久久不散。
「明天你就毕业了吧!」轻哑的声音,有种令人难以察觉的哀伤,以後在学校里都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跩哥不甘心的张开眼眸,他以为她会主动的献上令人垂涎欲滴的唇。唉!他多想了,这女孩还是一样迟钝。
「嗯!」他轻声的回应,在长袍的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款不算特别的手表。
「给你。」轻轻的在腕上帮她系上,而那只原本在她手上的二手表,就这样收入他长袍的口袋。
「喂!那只旧的。」
「你有新的了,这只旧的就给我当礼物好了。」他接的顺口。
「礼物?一只旧手表?」金妮咕哝道,他这样说好像她只送得起旧东西一样。
金妮仔细的审视腕上的新表,试图像个名家,想找出它特别之处,但…拙劣的品味,实在不像他天生处在优渥的环境,养成那种精致的鉴赏能力。
嗯!点点头,她假装自己看的懂,但…圆圆的表面既不是时下流行的方框,真皮制的表带除了金色的绣线绣有她名字的缩写外,实在也没什麽引人之处,甚至她想试着找出名牌的标志,也一样徒劳无功。
终於金妮略微尴尬的笑,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品味不出来,「你这只新表也没什麽特别啊!」
跩哥又是神秘的一笑,看了真想让人一巴掌打下去,但又舍不得…他脸上都有那淡色的浅疤了,要是再加上五指印,怎对得起他俊雅的外貌。
「你到底说不说啊!」声音有些不耐,她都在为他即将毕业的事情难过了,而他还在那里玩神秘…一会儿手表、一会儿笑,她都快生气了。
跩哥轻叹一口气,原本浪漫的心思都被她打断,难怪…他得要靠魔药来加深自己的伤痕,不然…这一辈子都看不到她温柔的一面。
「你看这里的按钮。」他轻触着表框旁那一小颗按钮,细心的指导:「来,你按下去。」
金妮狐疑的看了跩哥一眼,在他指的地方轻按一下,一秒、二秒…又开始缺乏耐心了,「没什麽啊!」
突然,她张大了嘴,很是吃惊,这辈子她还没见过这样特殊的表。那手表以纯白的表面作为一个小小萤幕,里面有跩哥的影像在动作着,坐下、站起、微笑、生气…他的各种表情。
金妮看了良久,心里有种感动不断的在扩散,影像中的他竟有一种让她握在手中的真实,那种错觉如幻似真,好像他真的一直牵着她的手、陪在她身边。
「这好厉害啊!」金妮忍不住惊叹,这支表不但有视觉功能,还让人隐约的感觉到有种触摸的错觉。
「这样以後你想看,随时都看得到我了。」他慢慢的对上她的视线,眼里的柔情尽泄。这个小东西是花了他许多心思才改造出来的玩意,虽然表本身非属钻表收藏系列,但却是他对她的一番心意。
「你…」她有些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他怎麽知道自己为了…以後在学校,看不到他而感到心烦。
「这是我改装的,全世界只此一只。」声音轻轻柔柔的,有他一贯的柔情。
金妮摇摇头,她要问的不是这个,看着他俊美十足的脸孔,她的鼻头有些酸,让她说不出话来,他…没有读心术,却能知道她的心。
「喔!那只旧手表,我会好好收藏,你放心好了。」
「我…」金妮又是摇头,她想知道的…真的不是这个。她吞吞吐吐的,视线逐渐发热模糊,他对她的好,好到这一生她都忘不了,每一点、每一滴…她都小心的收藏在心里。
「你再不说,我真的猜不出了。」唇边带笑,有种故意。
「骗人,你那麽聪明怎麽可能不知道。」她有些恼意,圆澄的眼对上他浅蓝淡色的眸子,心跳又不自觉加速。
突然间,他微笑,轻轻的拉她入怀,有一双小手悄悄环绕在他的腰际,他一震,发觉她的脸缓缓的贴在他的胸前,又或许是她的唇吧!他略微贪心的猜测。
垂眼,盯着她偏红的发丝,在耳边用着近乎听不见的音量说着:「如果…我真的做出什麽决定,都是为了你。」
「什麽?」金妮让他搂在怀里,没听清楚刚才他说的话。
「没什麽。」语意中有些难以察觉的苦涩,面对有读心术的她,他多少也学会了隐藏内心的情绪,不再只是表面的平静无波。
黑暗之中,紧搂着她的双臂不自觉的用力,原以为他们之间会永远平顺下去,没想到…竟然成了一种奢望。
*********************************
『跩哥:
近来可好?已经开学数天了,都没接到你的信,心情有些烦躁。或许,你的事情真的很多,忙到没时间写信吧!
想想,你已不再是学生了,必定有许多工作要忙,何况还要管理诺大的产业,一定忙得分身乏术。
现在刚开学,功课也没那麽重,只是要开始准备『N.E.W.Ts』的测验,感到压力重重呢!我爸妈希望我也能进魔法部,所以成绩就不能太差,这下又要回到当初苦不堪言的念书岁月,不过…想想,我也有点想当正气师呢!你知道荣恩、哈利他们当上正气师了,我觉得那种生活好像蛮适合我的,所以想努力看看。
希望很快能看到你的回信,但如果你太忙,不用回也没关系,就我寄信给你好了,不用担心。
金妮』
『跩哥:
你想我吗?不见你已好久了,也好久没收到你的信了!心里微微的有些不安,怕你会忘了我…别笑我胡思乱想,女孩子总是如此的。
没想到没有你陪伴的日子过的这麽慢,手表里的影像好像也安慰不了我对你的思念了。现在的校园,对我都没了吸引力,每天除了上课、念书、想你,其他事好像都提不起劲。
这样的我有些糟糕吧!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自己不太正常呢!等下,我想去问问庞芮夫人,看看有没有什麽能打起精神的药,或许能改善一些。
最近,你还是很忙吗?信件好像又比以前少了,不过没关系的,工作要紧。你想我吗?我很想、很想。金妮』
『跩哥:
收到你的来信,我欣喜若狂,一整天看着你的信读了又读,怕会有遗漏的地方,你果真是那麽的忙,信里只有短短的三句话,不过不要紧的,你信末那一句爱你,已让我放下悬宕已久的心,我想你真的很忙。
对了,有一件事也值得我开心呢!想不到那麽久没见了,金毛鹰还是没忘了我,它对我还是一样的亲昵,这让我想到它的主人—你,必定也是和金毛鹰一样,不曾忘了我。
金妮』
*********************************
「少爷,主人召唤你过去谜屋一趟。」家庭小精灵—乌比,恭敬的捧上斗蓬。
「知道了,你下去吧!」一手夺过斗蓬,忙着将下人打发,他不希望在他看信的时刻有外人在场。
跩哥小心翼翼的收藏起金妮寄来的信,这些信是他的珍宝,是他唯一继续下去的动力。
很早就开始後悔答应邓不利多的提议,非常後悔…现在的他是个食死人,是个名负其实的活死人。他怕…他会就此沈沦,开始分不清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或是他属於光明还是黑暗。
只有金妮这些信,才能让他知道:他是好人、他是身处黑暗阵营的光明。但能瞒她多久呢?她总有一天会知道…他是食死人,到了那天,他的黑暗会彻底来临吧!心痛撕裂他的全身,除了邓不利多,没人知道他卧底的身份,连他最爱的人也不能知道。
如果她知道他食死人的身份,她会离开他吧!那样…他还撑的下去吗?
可是,不能不撑啊!他已经走上这条路,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他的路在印上这个黑魔标示时,就堵死了吧!
要是没有她过一辈子,他会怎样?光想就令他浑身发寒、几欲发狂。这麽做,是为了她,要是没有了她,他一定会沈沦,沈沦到连自己都忘了原有的使命。
跩哥苦笑,脸是冰冰冷冷的,就如同他的心。随着涉入越深,他跟正气师打照面的机会也越大,总有一天荣恩或是哈利都可能会发现他的秘密,这样…她知道是迟早的事吧!
到底为了什麽?他不能一直是好人,为什麽不能像哈利、荣恩是正气师,是站在光明面的好人。为什麽?他得落入黑暗的深渊,图谋光明的未来,就算成功了,他和她还有未来吗?终於明白那股不对劲之处是什麽。怀疑,邓不利多是不是骗他?他是不是落进了邓不利多拟好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