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下堂夫君出牆妻 — 第十二章 鹿死誰手尚未知(3)

正文 下堂夫君出牆妻 — 第十二章 鹿死誰手尚未知(3)

待到焚香一身华服赶到小厅堂的时候,坐在那儿等她的,却只有邹宜君一人。焚香先是一愣,立马就笑开了。

「姐姐,是不是弟妹来迟了,可真是对不住。」

她提着长裙娉婷走到小桌旁坐下,明明桌上还没上任何菜肴,却还是谦卑地道了歉。

邹宜君摆摆手,笑得也很是温柔。先是对瑛姑点了点头,尔後又轻轻抓着焚香的手握了握。

「弟妹来得早得很,哪里是迟了。这不,姐姐坐下来也没多久。只是这天太热,母亲身子有些不爽,怕是来不了了。如何?就咱们姐妹二人共进晚餐,说些体己话,倒也不错。机会难得哟。」

说罢,宜君与焚香均是相视一笑,场面似乎轻松了不少。平日里的那些客套突然间便灰飞烟灭了。对於焚香来说,那个严厉的婆婆还是不见比较好,所以对於这个结果并没有多少不快,也不管那位老人家说的是不是藉口。

总之,结果往往都是最重要的。

焚香因为婆婆的缺席,忽然就变得轻松起来。说话不经意间,竟然还会流露出些许天真浪漫。看得宜君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阵复杂的感情涌起。对她既是怜爱,又有些防备。只是宜君毕竟是女人,自然可以将感情藏得更深,而焚香仿佛并不自知自己给对方的心里带来多大的波澜起伏。

一顿饭,就在这少有的诙谐气氛之中度过了。

是夜,宜君回房卸妆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些不经意的笑意。

瑛姑瞧着,不自觉也跟着感慨。

「这个陆焚香,我倒有些喜欢她了。」

正在取下耳环的宜君突然一愣,对着镜子问出了自己的不解。

「哦?瑛姑怎麽也会说这样的话?」

瑛姑一边梳着宜君的头发,一边若有所思。

「娘子,难道您没发觉麽?这一天,是您这麽多年以来,笑得最多的一次。真心实意的笑。」

她一边说着,一边加重了最後一句话的语气。宜君听着,又仔细望了望镜中的自己,果然直到现在,那微笑也没有隐去。

「……她很像一个人。」

自嘲一笑之後,宜君道出了心中想法。

「谁?」

瑛姑好奇地问着。

「之前重诺便提过,她很像这个人,可是我还不信。今天我突然发现,重诺说的是对的。她确实很像,不是模样,不是出身,是神态和更内里的东西。像得我都诧异,我都心疼。」

宜君自顾自地说着,最後将手镯取下之後,才说出了谜底。

「……她像我。若干年前尚在批发的邹宜君。」

瑛姑手一颤,只觉得那象牙梳轻刮过皮肤,也是那样的疼。

「娘子……」

夜色朦胧,让人瞧不清楚瑛姑眼中的湿润。宜君则一心一意地看着那个半掩着的首饰盒,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可是……我却在让她成为第二个以後的邹宜君。瑛姑,你说我这般做,到底是为了邹家,还是在嫉妒她的美好,所以要亲手毁了她的幸福。」

「娘子千万别这般想。娘子,您不是那样的人啊。之前正言少爷准备对二少夫人不利的时候,也是您出面阻止的,不是麽?」

邹宜君摇了摇头,一手扶着额头,显得十分苦恼。她再一次地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深深矛盾之中。

「……是我谈的这门亲事。你也清楚目的最终是什麽。……瑛姑,我突然觉得好累,真的好累……我真的不想再去想这些复杂的事情了,可是,邹家的人,为什麽总是没有回头路走呢?」

「娘子……」

瑛姑心疼邹宜君现在的脆弱。往往排山倒海的痛苦会在感受到快乐之後来得更加突然,也让人觉着更加苦涩。她想安慰邹宜君,可是刚要开口,门外却有人敲门了。

「谁。」

突然间,那个她熟悉的人又躲回了一幅坚硬的躯壳之中。满眼的冷漠,一脸严肃。看得瑛姑有些不安。

「是我。」

门外的人回应得很轻。宜君心头突然感到了些温暖,这般温柔的声音,也只有他对着她的时候才会有。这麽多年来,她每天都听,却从来不曾厌倦。

「重诺,进来吧。」

宜君站了起来,只是披了一件外衣,便坐进了屏风里。重诺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宜君的人,只见着瑛姑守在屏风旁。

「娘子。刚有人来报,正言少爷跟丢了,而且他仿佛并没有照您的意思回省城。」

一声叹息从屏风里传来。

「我早就知道他会这麽做,也是意料之中。也罢,就让那小厮直接去省城。那麽大一片赌坊生意在那儿,正言这般好强的人,如何都不会丢下不管的。早晚也会回来。」

「可是……」

重诺欲言又止。

「怎麽了,还有什麽坏事不成。」

「……是属下不知这算不算坏事。正言少爷前两日就曾经甩丢过他们这些随从过,只不过当时那小厮怕事并没有说出来。可是今日咱们得到线报,陆宣文果然是在查探他母亲自刎的事情,算起来……正言少爷失踪的那几日,正巧便是陆张氏出事的时候。瓜田李下,娘子,咱们还是应该查出正言少爷到底是去做了什麽,心里好有个底。」

重诺刚说完,屏风里便哗啦一片响声。他抬起头来,就见邹宜君已从屏风里出来了,脸上虽然没有带任何表情,身子却抖得厉害。陆张氏的死她确实也感到了蹊跷,本来是抱着一个看戏的心理,想来个坐收渔翁之利。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更是不愿意看到,陆家主房主母的死会和邹家大少爷有什麽关联。

「你……说什麽?」

重诺眉头一皱,似乎也感受到了邹宜君的痛苦。或许,他比她更痛。

因为,他爱她。

二十年如一日,不曾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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