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我不是那种特别聪明的人,一道题目必须反覆做过好几次才能熟记,但是我有个优点就是有始有终,一旦决定了目标,就会努力的往前冲。"</B>
【第一章】
都已经入秋了,教室里的闷热却没有因为头顶上不停来回旋转的风扇而有些许的消散。穿梭在走道间的老师正在解释课文里的修辞,大概是最後一堂课的关系,大家都显得心浮气躁,我也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一边打开琦琦传来的纸条。
“放学陪我去小7^^"
我笑笑,写上「ok!」。
最近琦琦迷上7-11的集点换拉拉熊布偶的活动,不仅早上吃的是新推出的组合式早餐,放学後也会特意绕去买饮料、零食之类的,不过这样的热衷也不算是最近才开始,从我认识她时,她就有这样的嗜好,举凡速食店、便利商店、书局、超市……只要有推出什麽新系列的赠品,那阵子她就会摇身变成那家店或是某品牌的爱好者。每次去她家,从她房里的书柜上又多了哪些不同的公仔,就可以约略猜测出最近又迷上了什麽,可说是个不折不扣的蒐集狂!
传回纸条後,我手托着下巴、抄写了几句老师讲解的重点,然後觉得有些无聊地瞄向窗外。
其实也只是发呆,但是就这麽看着看着,记忆中的那一幕又被唤醒了……
决定将目标订在S高中;这所PR值高於我的平均PR值还要许多的学校,不是在升上国三、也不是在基测前半年,而是在四月时才做下的决定。
记得是在一个不冷不热、天气刚刚好的某天放学後,琦琦神神秘秘地说要带我去个地方。追问她,她也不说,只是猛踩脚踏车,让弥漫着淡淡花香的微风,一路带起才刚换季的天蓝色制服裙直到S高中侧门口。
「这里吗?」
停好车後,我还在东张西望时,琦琦已经从半拉开的铁门门缝溜进了校园。虽然依旧没有半个人经过,我还是一边小声说着「等我啦」,一边蹑手蹑脚地跟上。
「这样进来没关系吗?」都已经穿过脚踏车车棚、又经过垃圾场了,现在才说这种话显得有些多余,但我还是忍不住地问了。
「没问题啦。」走在前面的琦琦,头也不回地答道。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我话才刚说完,琦琦就停下脚步,宣布到达目的地。
环顾一下四周……这不是操场吗?看起来跟我们学校的操场没什麽两样,一样净是穿着制服或是运动服的学生身影,一样有在旁边篮球场打球的、有在跑道上运动的、也有没做什麽只是坐在一旁聊天的;唯一不同的是,这不是『国中』,而是……『高中』校园喔!突然意识到这点後,原先因为偷溜进学校的不安情绪瞬间被莫名的兴奋心情给取代了。
「欸,琦琦……」偏过头,却不见人影。我心一惊,正准备拿出手机找人时,发现了躲在不远处、一排矮灌木丛後的偷窥身影。
「跑来这里也不跟我说一声!」蹲在琦琦身旁,我语带抱怨的低声道。
「忘了嘛。」琦琦嘻嘻地笑着,一双眼连瞥我一眼都舍不得,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那充满青春活力的操场。
「你在看什麽?有认识的人吗?」树丛的叶子搔得下巴好痒,我将两手交叠、压在叶子上。
「没有,只是觉得这间学校真不错。我高中应该会读这间吧!」
依琦琦的成绩要上这间公立学校完全不是问题,只是我以为她会选择更好的学校,当然也不是说这间不好,能够每年被教育部评选为优良高中的学校一定也差不到哪里,所以一定是有什麽特别的原因让琦琦做出这个选择。是师资、升学率、还是软硬体设备呢?
「都不是。」琦琦摇摇头,然後一脸得意的就像只有她才知道秘密般地靠近我耳边:「这里的男生都很极品喔!」
我愣了一下後,噗地笑了出来。
「喂,林小奈!这是什麽反应?」琦琦瞪大眼、轻搥我一下。
「对不起啦,我只是觉得就因为这个原因而决定学校,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完全不会哟。」琦琦一点也没有迟疑,「这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高中,我可不想连谈个恋爱都没有,就在考试中度过,就算惨到交不到男朋友,我也打算找个暗恋的对象。」
凭琦琦的人气,还不至於惨到交不到,问题在於她敢不敢?只是既然是一生只有一次的高中,不是应该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吗?
「但是这些上了大学也做得到吧?」
「小奈没有喜欢的人吧?」
我下意识地摇头,但下一秒又突然想起似乎有这麽一个人存在过;是大我一岁的男孩,小时後我们常玩在一起……可是,那算是吗?这麽想时,琦琦又继续说道:
「『喜欢』,是件很棒的事喔。我们的心情、我们的喜怒哀乐虽然可以由自己控制,但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这些情绪就很容易被对方影响。有时候开心,有时候难过,也会感到失落,又或者觉得沮丧,这些各式各样不同的感受都是『喜欢』所带来的,我家老姐说啊,如果没有体验过这些感受的话,就不能说自己曾经青春过!」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上了大学就不青春了?」
「这我是不知道,只是我姐每次跟她男朋友吵架後,总是抱怨早知道高中无论如何都该谈一次恋爱,说什麽上了大学後,大家都变得复杂了,烦恼的事也多了,想谈个单纯的恋爱都很难,要我好好把握高中生活什麽的。」
我其实不是很懂。怎样叫做『好好』,『把握』又是如何的把握?『好好把握高中生活』还真是件难以理解的事,至少对目前还是国中生的我来说。即使是此时蹲在这个高中校园里,此刻距离那些高中生并不远,『他们』依旧遥远的像是个憧憬。
或许,正是要像琦琦姐姐那样经历过高中,才能知道当时的她错过了什麽?所以就算我觉得怎麽听都很像歪理,却还是静静地听着,因为那些从已经是大学生的琦琦姐姐说出来的话中,多少也包含了她这个过来人对高中时期的某种遗憾吧。
「不过话说回来,『喜欢』的那瞬间是什麽感觉?你怎麽会知道那就是『喜欢』呢?」凝看着操场上、来来回回不停走动的人影半晌後,我问。
「……旋转的感觉吧。」想了一下,琦琦答道。
这又是哪门子的回答?我忍不住又笑了。
「就像是这样啊!」琦琦突然将我拉起,双手放在肩上、将我往顺时针的方向快速转了好几圈。「这什麽啊,耍我的吧!」视线不停转移的同时,我一边这麽叫着,但琦琦完全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只是咯咯地一直笑。直到我求饶地不停说着「晕了啦!」,她才良心发现的停手,但是人是站定了,四周的一切都还是像旋转木马般的绕着我转。
可恶的琦琦!等等一定也要让她享受一下这个酷刑。这麽暗暗心想时,虽然头还有点晕晕的、脚步也不是很稳,我还是寻找起她的身影,但才一转身,就撞到了人。
「对不起。」我吓一跳,连忙往後退几步。
「你是附近国中的学生吧!」
我望了站在面前、手拿篮球的男生一眼後,又心虚地随即低下头:
「对不起。」
「现在这个时间禁止外校生进入喔。」
「……对不起。」
能说的,好像只剩下这句话了。不过明明眼前的他只是比我大一、二岁的学生,又不是老师,我干嘛一副像是那些在训导处前、做了坏事被活逮的黑名单学生完全不敢抬头?而且琦琦人呢?该不会丢下我,偷跑走了吧?这个不顾道义的家伙……
「不要一直说『对不起』啊,你又没对不起我。」
因为听见的是意料外、藏着笑意的话语,我暂时忘掉自己可能会有的下场、等一下要找她算帐的琦琦,有些诧异地抬起眼;但是不同於刚刚的匆匆一瞥,这次则是定定地注视他。
「下次等五点半後再进来吧。」他那双弯弯的眼睛望进了我眼里。
比半小时前更橘亮的夕阳,正大把大把地洒落,温暖包住了那个一边运球、一边大步跑回球场的身影。弥漫着淡淡花香的风又吹来了,这次带起的是我的水蓝色裙摆。
不知怎麽的,我突然有了『旋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