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大哥在翻墙後,随即被埋伏在附近的警察给抓了。和琦琦一起到警局指认、做笔录时,还从警察口中得知他是第一次犯案(难怪当他发现我追过去时,显得很慌张),而且还是个大学生,至於偷窃动机,警察没说,我们也就没问,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原本大好的前程已经毁在自己的手上了。
「都已经这麽晚了啊。」
走出警局,我看着前方有些低矮的月亮。琦琦没有答话。我顿时感到有些不对劲,偏过头,发现她果然正不满地盯着我。
「怎麽了?」
她又沉默一会後,突然劈哩啪啦地念了一大串:「你啊,以为自己是什麽正义使者吗?你是女生耶,对方随便挥一拳,你有可能会死耶,而且还追了这麽远,又不是什麽马拉松比赛,如果你这麽爱跑,我下次帮你报名就是了,没必要……没必要……」说着说着,竟然哽咽了起来。
「你不会要哭了吧?」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琦琦,即使是国中毕业典礼时,我也没见她哭。看她这样,害我原本想回她「怎麽可能揍一拳就会死!」,还有「我没有很喜欢马拉松比赛,千万别帮我报名」这两句话,只好全吞下肚,然後一边拍拍她的背,一边安抚: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结果最後没有哭出来,只是眼眶泛泪的琦琦瞪了我一眼後,说道:「以後不能再这样了!」
我连忙点头。不过就算她不说,如果再有下次,我也会先考虑一下,毕竟现在全身上下的酸痛可都是切切实实的。
後来因为有些晚了,彼此都赶着回家,我也就忘了跟琦琦提起遇见学长的事,等到想起来时,我已经走在通往我家社区前的那个大斜坡上了。
原本想打电话跟她说,但现在的我已经累得连说话都懒了。明天,明天再说吧!──这麽打算时,我注意到前方不远处、有个背着画有海绵宝宝书包的小男孩正摇摇晃晃地跑着步,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小翼。
不过都已经七点多了,怎麽还没回家?而且这样跑步很容易……心里还想着时,他马上应验我的预言,『啪』地摔了一跤。我「啊」了一声,觉得膝盖都跟着痛了起来,连忙上前要扶他,却被走在小翼後方的男高中生给抢先一步。
「没事吧?」
等我来到小翼身边时,他已经又站起来了。他一看见我,原本脸上的痛苦表情马上褪去,换上一张笑脸。
「姐,你回来啦?」
我摸摸他的头,然後跟帮忙的学生道谢後,又问起小翼为什麽还在外面逗留?
「我去同学家写功课,我昨天有跟妈妈说喔。」
「嗯,好乖。琦琦姐姐……」
我说话的同时,感觉到身旁的人一直没有离去,困惑地抬起眼後,发现对方正以着相当认真的表情看着我;他一副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要说,却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让我也跟着不安了起来。
「请问……」
「……小奈?是小奈吗?」他不是很确定地问道。
「咦?」他怎麽知道我的名字?我们应该认识吗?
「果然是小奈!」他因为猜对了,显得很开心,但随即又露出受到打击的失望表情、喃喃地(也不知道是故意说给我听,还是纯粹说给自己听):「不过被忘记了吗?真令人伤心。」
这下我更慌了,想解释些什麽,但忘记就是忘记,说再多也於事无补,只能对眼前这位被我遗忘的男生感到抱歉。对不起啊……
「小奈还是没变呢,每次不知所措的时候就会低下头。」
这句话就像是个暗号,在我一接收到的瞬间,原本怎麽努力回想都还是一片空白的那块记忆格,跃出了一个小男孩的影像,然後不加思索地,我大喊出与他相应的那个称呼:
「加彻哥!」
他露出微笑:「终於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