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我快不行了……好烦呐！」一到阿光房间，我就直接喊出心中的无力感。
阿光微笑瞧着我：
「怎麽了？难得你会这麽坦率耶。」
我将打湿的伞放在门旁，拉了椅子坐在阿光旁边，他正专心在BBS上。阿光没参加任何社团，每周社团活动便回宿舍睡觉或上网哈啦，挺自在的，海鸥社真惬意。
这两天，阿光依然没啥事发生的样子，一派轻松，看来他并不晓得刘湘苹那晚的事，自然我就没必要提起。
「你又在玩BBS啊？」瞧萤幕一眼，我靠上椅背。
「嗯，」他指着萤幕上的一个名字，问：「你看看这个，这是谁你知道吗？」
「『闲云』？他是谁？」
「嘻嘻……你先猜！」阿光掩嘴偷笑。
「我认识吗？」
「当然罗。」
我盯着萤幕想半天，不知那到底是谁，这麽一个悠然自得的昵称，我认识的同学里有这号人物吗？
他见我眉头皱高，终於笑答：
「是菜头啦！」
「啥？」着实吃惊，我呐喊：「菜头？他不是叫什麽『小爱』吗？怎麽变成这个？跟他的形象差太多了吧！」
「我刚跟他聊过，菜头说今天那个『停云落月』没上来，所以他就不用『小爱』了。」阿光指着萤幕，认真。
这颗菜头，比谁都还老贼，为了「停云落月」竟特地申请了另一个身份，简直被他打败。
我回望房间一圈，问：
「阿光，你室友咧？怎麽不在？」
「他去社团了。」
「哦。」
他依然专心於电脑上。键盘敲击声滴滴传来，房内就我和阿光而已，电脑喇叭传出的音乐很小声，几乎听不见，反而是彼此呼吸声较为明显。
「魏治豪，」阿光回过来问：「你怎麽了？」
「嗯……有些事情。」
阿光对我的事情颇有兴趣，停下手边动作，将椅子转过来，一脸期待模样地追问：
「怎啦、怎啦？一定跟那个女生有关系，对不对？」
「对啦。」我知瞒不了他，老实说了。
「这次又怎麽了？」
「说来话长……」
沈默一会儿，我还是将这两天的事说出，只是，与刘湘苹有关的都跳过去没说出来。我怕若跟阿光讲了，他可能会去问刘湘苹，虽然也许是我想太多，阿光应该不会计较这些，况且，阿光本来就对刘湘苹没意思……是吧？
另一方面，我心底对刘湘苹亦渐渐改观。不晓得该怎麽形容那滋味，彷佛由畏惧转变为好奇，进而欲了解她，有点快不能控制的迹象。
他听完後，默默沉思，接着开口：
「魏治豪，我想，那女生对你大概有某种程度的信任吧。」
阿光的话让我心跳乍停：
「什麽？信任？」
「对呀。如果对你没有某程度的信任，她怎麽可能上次找你回去帮她？」
「可是，在那之後她对我的态度还是一如往常，同样那种冷冷的静，没什麽改变。」
「这样哦……」阿光悄悄吐了舌头，想了一下又断言：「我觉得，也许是她也不知道该怎麽向你表示友好吧。」
「什麽意思？」
「这是我的猜测啦！」他说了个前提并加以解释：「会不会她以前曾碰到过什麽样的感情，使她把心封闭起来，时间一久反而松不开，现在就算想以真心对人，可能也没那麽简单。」
阿光的分析有可能吗？Catherine在高中三年没和任何男生接近，即使是女同学也没几个跟她谈得上话，她一直是独善其身、一直都是孤芳自赏的，也就是这种态度令我对产生好奇。既然不是高中时期，那会是更早以前吗？真有这种可能吗？
「阿光，我觉得不太可能……我和她在高中当了三年同学，从没听过有什麽人走进她的感情世界，就像一道高墙，平常人跨越不过去。」
我会这麽说，除了是事实，内心深处似乎仍有份始终隐藏起来的期待催促着，就等着外人来否定，可惜始终等不到机会。
他顿住声音，出了另外主意：
「那，你去问问CICI好了。」
「嗯？」
「既然CICI跟那个女生是室友，应该比较容易套出消息吧？就算那个女生不肯对你说，也应该比较不会对室友隐瞒吧？」
「是这样吗？」我迟疑着。
阿光说的确实有其道理，但，现在要我去问CICI竟教我心中五味杂陈。CICI有时会若有似无地向我透露一些莫名心境，那感觉真的很迷幻，好像、好像是……
「阿光，其实……」我咽了口水：「现在我对CICI的感觉有点复杂。」
「复杂？」他满脸不解。
「嗯。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应该可以说是我有点在意CICI吧。」
「在意？」阿光惊讶得差点跳起来：「魏治豪，该不会是……你喜欢她！？」
「不是啦、没那麽深刻啦！只是有种无法不去注意她的感觉而已，你不要误会了哦！」我虽忙着否认，心里却感到惊讶中的澎湃。
喜欢CICI？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之前都没想过「喜欢」这两个字会适用於CICI身上，虽怀疑过，但我从未承认，一个拥抱竟然有如此无法克制的魔力，太可怕了。刚刚听阿光说出这两字，我居然为此兴奋，怎麽会？我喜欢的人应该是Catherine吧？还是说，Catherine只是吸引我，真正喜欢的其实是……
深深地吐了口气，心情好像更乱了。
「喜欢就说出来嘛！」阿光还对我笑，慢慢靠近：「魏治豪，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情比较好，闷久了会闷出病来的哦。」
「可是，我真的没有喜欢CICI啊……」这句话连我自己都不知真实性有多少。
「真的假的应该只有你最清楚，」阿光轻点着头：「有时候，可以说出来的爱恋真要说出来比较好，那种感觉很幸福。」
我静下声音，忽然察觉他说的这句话有点奇怪：
「你刚刚说什麽？」
「嗯？」
「可以说出来的爱恋？好奇怪，有什麽感情是无法说出来的？」我挤出微笑想转移话题。
「就像我对你……」
心脏真的停格了。
原本脸上的微笑瞬间铺上坚冰，我愣得不能再愣，喉咙渗出很奇怪的味觉，无法言语，也几乎要不能呼吸。阿光望向我、我也瞧着他，两人就这麽定格好几秒，他才连忙偏过头去。
「阿光你……」我抖着声音。
他忽转过头来，嘻声大笑：
「哈哈哈！魏治豪，你被骗了！你怎麽那麽容易就被骗了啊？好好玩哦！」
傻眼两秒後，内心的紧绷情绪流泄些许宽松。他的模样似乎真是开玩笑来的，但我心中仍吊着胆子，我不太会分辨一个人是否说真话，但我很会从眼神里看人，眼神能泄漏许多心事，方才他望着我的眼神并无欺骗，那是很认真的味道、是说实话的感觉。
说来好笑，即便我自认很会从别人眼神看感觉，Catherine的眼神却教我始终看不清。
外头依然雨声巨响，心里终於跟着下起大雨。
为何一口气那麽多事情爆出？一片模糊不清，抓不着边岸，现在我到底是何种感觉？对Catherine、对CICI，甚至，对刘湘苹。
怎麽，没人能救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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