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堂中，为了五天後就到的音乐节开演，所有从远方城市来到汉德的学生们聚集着，有些人调整乐器，有些人站在墙边拉着正在练习或者之後即将表演的乐段。
气氛并不算融洽，大概因为快上台的紧张，还有最近因为竞争的关系产生的裂痕。
说起来非常可笑，只是外行观众的投票而已。
海蒂调着音，看着调音器上的指针动到准确的位子，意外的非常安静，大概是快开始团练了每个人都设法将自己的心情静下来，但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地在心中敌视他人。
学音乐说起来满微妙的，虽然音乐本身非常单纯，却有着复杂的技巧，而看似简单架构的人际关系，也因为派系或者单纯的同乐器竞争、同科竞争等等，导致就算还是有情谊在，但遇到竞争就显得非常薄弱。
「各位，在德佛札克教授来之前，请大家先坐回位子上吧？」海蒂喊着，所有人看着算是领导人的角色，一边摸着缓慢的坐到已经排好的位子上，低音鼓手稍微敲着一面调整，乐团的人稍微互相看着，等待。
一如往常急促，身穿着紧身套装的教授从门口走进，脚上的高跟鞋在礼堂中扬起带着节奏的回响，在性格来说这位教授性格非常鲜明，也因此大家对她偶尔散漫和破天荒有小小不满，但多数人知道她的经历和背景，因此也不敢有太多意见。
缓慢走在教授的身後，对於可以迟到到最後一刻才从罗斯伯店内走出来的指挥──嗯，总觉得非常惊世骇俗，外加还喝了两杯酒，好像完全不在意练习时会出错。
不过罗斯伯说这就是一种个人风格，要自己放轻松一点，还说什麽对方会罩你啊，你就悄悄地去悄悄的回吧？
「这位是库尔特‧冯‧奎贝格先生，从今天开始加入大家的练团演出。」旋风般地走上台，一脚踩上指挥台架上，不知从哪里拿出指挥棒用力敲了两下，再指了站在身後脸色稍微不悦的库尔特，「只剩下五天音乐节就要开始了，身为开演的演出团队，表现会决定这个历史悠久的音乐节今年的胜败，请大家多加油吧？不要第两百年出了大笑话。」
团员们露出了解了的无奈神情，对於这样尖锐的话已经非常习惯了，在等待指挥说完话後，团员们才转头看着也不是很愉快的库尔特，稍微拍拍手表示欢迎。
「那样的话──库尔特先生应该要坐哪里呢──」看了团员坐的位子，德弗札克教授稍微思考了一下，「如果不介意的话你！」指了一下首席，表示要对方退到後面的位子，「您就坐在首席的位子指导後辈吧？」
「教授！」对於教授这样的安排，海蒂有些焦虑的看着中提琴部分的团员，「请让我以首席和团长的身分说几句话好吗？虽然这位先生愿意来支援我们非常的感激，但是以现在的状况调动首席的位子，并不妥当吧？」
「海蒂。」露出微笑，德佛札克教授看着非常有责任感的姑娘，名门世家出来的女孩就是非常有气质，相对的脑袋也非常呆板，「我会这麽做有我的用意，基本上呢，乐团可没有大家想像的这麽和谐。」眼神有些锐利，这几天的争执自己怎麽可能不知道，「就算是同一个团队，还是充满竞争，当然啦，学音乐非常大的一部分就是学习怎麽和人竞争，所以就算有些许摩擦也无所谓。」
看着教授说话，库尔特冷冷地看着这些学生，就算非常隐忍，那种排外和不高兴的感觉还是非常明显。
真不应该到後来还是答应罗斯伯的，那家伙就是太会说服自己这点惹人厌。
「不过呢，我们还是要以实力去做分配不是吗？」指挥棒指向双簧管的首席，脸上还是笑着，却带有点责备，「你们都是我从学院挑选过的菁英，所有的位子也是我排的，我想，更动权还是在我的手上。」
学生和专业演出者是很难订定的界线，偶尔，这些孩子都会露出独奏者的骄傲，反而忘记合奏应该有的敏感和和谐。
虽然不服输是一种力量，但用不好就会是一堆没用的垃圾。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这位先生是哪里来的大师，我想不服气是应该的───」海蒂用力点点头想要表达对指挥全力的肯定，但有些无力的想要再多解释。
开团前又看到管乐部分的女性聚在一起对他人的曲子品头论足，甚至有些超过的说着和音乐不相干的、比如外型和穿着等等，虽然大家都尊重自己的能力，却没有办法带领。
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海蒂只好看着身为话题中心的库尔特。
──学生就是这样，遇到困难的时候都想要将话题丢给别人。
接收到对方的眼神，但毕竟这位首席在自己答应之後还很有礼貌的带着分谱，并向自己说乐团的状况，如果自己是话题中心，那就想办法解决吧──
「德佛札克教授，其实首席说的也没错。」身为一个团的带领，小提琴首席的责任远比其他乐器来要重，心中叹了口气，口气非常缓慢的看了团员一圈，「我对各位来说是非常陌生的人，照理来说坐上一个乐器的指导也不太妥当，不过这样吧，既然您对於这件事情很坚持，那我们就先来做小小的评等。」
简单来说，一个专业的交响乐团、弦乐声部的最前方，坐着的人无论是资历或者技术都是最好的人，大型的交响乐团甚至每一年或者半年就会举行一次评等，将表现较为差的人拉到後面的位子，表现好的就往前移动。
「这样的话，大家就没有意见了吧？」既然是要竞争，罗斯伯还说要给大家一点下马威，自己也不用太谦逊客气才是。
伊莎以为自己走错地方，或者这个次元和自己所认知的不同。
本来对於今天要练习感到不太高兴，也对於库尔特要加入练习觉得很别扭，本来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想着说不定乐团会因为这个人加入乱掉吧？但到礼堂时，却注意到有几位镇上的人坐在最靠门口的位子，好像非常愉快的样子。
「怎麽了吗？」悄声问了看过的人，那个人露出看到好戏的表情，笑着对自己招招手。
「伊莎妹妹，真可惜你没有看到最精采的部分。」
「什麽？」
「就是啊，库尔特先生，他真的有种可以驯服人的天分。」指着已经开始练团，甚至可以感觉出专注和异样的紧绷感，「你应该看看刚刚的评等，那些自称是学院第一把交椅的中提琴手们，每个人都吃惊的模样。」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