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严佳忆告诉我和陈晓莹她喜欢林玮耀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
某天,陈晓莹突然跟我说,严佳忆趁着上礼拜只要上半天课的礼拜六下午,大多数人都回家了,班上只有几个人留下来读书时,跑去跟林玮耀告白了。
那时严佳忆在教室外请陈晓莹把正在教室里睡觉的林玮耀找出来,自己跑到相邻的旧大楼那等他。
林玮耀在半睡半醒之际跟了过去。
「陈晓莹说你有话要告诉我。」
「呃,这件事,你听过就算了,也不要告诉别人哦…」
「那你干嘛要告诉我?」我猜想这家伙大概觉得自己被耍了:睡觉时被叫起来听一个听过就算了的事情。
「哎呀,少罗唆,你转过去。」
我得说,以一个要告白的人来说,严佳忆真的是够呛了,但这其实就像她在害羞时会做的事。而根据陈晓莹的说法,叫林玮耀转身是因为她太紧张了,不敢看到林玮耀的脸,才会想对着他的背说话。
「我喜欢你。」
空气凝结了。
「然後呢?他说什麽?」
陈晓莹毕竟不能给我一个最完整的过程,於是,我还是找了严佳忆还原最初的真相。
「他什麽都没说,」严佳忆低下头:「那时候他还没睡醒,他大概根本就不知道我在说什麽吧…」
「那你怎麽办?」
「我跑走了。」
整件事都用令我难以理解的方向发展着。
「你跑走了?」
「嗯。」
「你跑走了?」
「嗯。」
「你为什麽要跑走?」
「哎呦,你不要再问我了,我自已也觉得很丢脸好不好。」
我本来想回说「知道会丢脸就好」,但算了,她够可怜了。
「而且,今天早上…」她似乎欲语还休。
「嗯?」
「今天早上我在看报纸的时候,他还跑来跟我借,感觉好像什麽事都没发生一样。」
她说的报纸是每天早上都会有人在捷运站拿到班上传阅的Upaper。
为了因应考试,每天看报纸吸收时事,也是高三必做的功课之一。
当然里面的影剧版也是我们的小小娱乐。
「那不是很好吗?你怎麽回他?」
「我那时已经恼羞成怒了,我就很凶地跟他说:『可是我还没看完欸。』」
唉。
「我想,他原本是有些喜欢你的,要不然他不可能还会愿意找你借报纸吧?结果你…」我摇摇头。
严佳忆整个脸都铁青了。
「我现在看到他都超尴尬的,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关系啦,会过去的。」
◎
放学的钟声一响,我就马上冲出教室去上厕所,经过丙班时,黎骏翔正背着书包走出来,让我差点撞上。
「喔,喔,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啦,没关系没关系。」
「对不起哦,那,掰掰。」
「嗯,掰掰。」
走往捷运站的路上,我开始思考严佳忆跟林玮耀的事情。
看她这样「为情所苦」,我和陈晓莹却什麽忙都帮不上,实在也够难过的。
走过公车站时,一道闪光让我虽然想避开可是还是往那里看去。
是刘君德跟他女朋友在站牌旁有说有笑的,亮到让众人在夜里走动还要戴墨镜,这世界有没有那麽残忍啊。
於是我的思绪开始从严佳忆身上回到我自己。
我现在才发觉,自从我不再喜欢周吉米後内心就像空了一般,悬荡荡的,虽然自在,并不踏实。
一直以来,他已经成为我内心里的支柱了。
不管遇上什麽困难,只要想着一个名字就能继续往前。
我拿起手机,传了封简讯给林兰儿:
「看到刘君得跟他女朋友,害我突然好想念周吉米。」
但其实,我并不想念周吉米,我根本不想念他,我只是不想要一个人,不想要只有一个人的那种感觉而已。
我想念的,是那些有个名字在支撑着自己的日子。
过了几分钟,林兰儿回了我简讯:
「唉呀,不要想太多啦,到处都马闪光弹一堆,忍着点啦。」
林兰儿这家伙,虽然在外面常常讲错话,但毕竟我们认识都要六年了,她还是了解我,每次安慰我都能安慰到对的点上。
我回了封简讯跟她道谢。
我闭上双眼笑了笑,却突然有个名字在我脑海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