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好。请问您是李先生吗？」
「没错，我就是人称佛心来着大慈大悲李先生。」电话那端，带着高八度又极为兴奋的语气说着，而这股异常声调令我鸡皮疙瘩起满身，促使刚刚吃下肚的面包又溢到喉咙间，准备出来跟我SayHello。
忍住额头上的三条杠，我对於电话彼端那异样的声音有些无法招架。
「请问你您贵姓？」李先生语气妖娇，就是妖娇！他依旧带着高八度兴奋说着。
「我姓徐。」
「喔！许先生你好。」
「我姓徐…」
「许先生你好，您有什麽事情吗？」李先生开始笑了，如银铃般的笑声令我倒胃口。
「徐！」我对着电话嘶吼着，像个疯子。
「天啊！许先生您讲话太大声了，我没有重听，我听的很清楚。」
依我看，李先生不只聋了，他应该也傻了。
「我要问你们公寓的事情。」忍住满腹想挂电话的冲动，我试着冷静。
「喔，你是说我最得意的爱情公寓吗？呵呵呵……」他又笑了，这次笑声不绝於耳，有些惊悚。
「对，我就是要问那栋鬼公寓的事情。」与李先生继续交谈一次，我就想骂脏话一次。
「你失业吗？」
我非常确定，李先生绝对傻了，不然怎会有人白目到一开口就问这种失礼的问题。「对，我失业。」
「你失学吗？」
我脸上一囧，血液顿时凝结了几分，脸上表情极度不自然。「我延毕，这算失学吗？」
「呀！那您失意吗？」李先生首先高八度一惊之後，仍旧问着白眼睛问题。
「我失意透顶，你满意了吗！」我开始失心疯乱吼叫，顺便哀悼我这可悲的遭遇。
「哇！看来您已经衰到底了！爱情公寓非常欢迎你。那许先生来看屋吧，我会把合约准备好的，就约下午一点半，不见不散。」
许你X的许，我姓徐。
是不用跟我确定一下时间吗？虽然生气，但电话彼端嘟嘟声响着，电话毅然被挂断了。
最好每个失业人士都这麽有空，在咒骂李先生之余，我拿出行程日历本。
空白一片。
好吧，失业的人的确很有空，延毕的人也很有空……
§§
「李…李先生！你说这样的房子只要两千？」我看着这间偌大房间，窗明几净，明亮落地窗装饰白色窗帘，透进微曦。空气中悬浮着清新气息，是新居的味道。
「是的，只收你两千。房租，可以欠缴喔。」双腿内八的李先生，手足舞蹈开心说着。他梳着西装油头，却穿着T恤与短裤，十足混搭风。我是指……混失败的混搭风。
「房租还可以欠缴？」这麽好康的福利，如此舒适的环境，还附上舒爽到可以靠腰靠背不怕筋骨酸痛的沙发，这样竟然只要两千。
「我说过，我是佛心来着大慈大悲的李先生。」李先生又呵呵笑着，矮不隆冬的身高配上高八度细腻嗓音，可谓天造地设般的相称。
「这栋房子有死过人吧。」看着这间近一百分的房间，近车站与商圈，还这麽便宜，一定有诈。
「呸呸呸！不吉利。我这栋爱情公寓充满着灵气，怎麽可能死过人！」继续扭着，李先生眼角都快含泪了。
「有鬼吗？」
「我可是看你帅又失业，才对你优待的。」
几百年没被女孩夸帅过，而今天却被一个中年怪老头称赞，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还是……你爱男人？」我挑眉，故意以双手护住胸前，誓死守护我的贞操。虽然我对同性恋相当接受，但我爱的是女人！
「许先生，你不要这样啦…」
我想，如果我继续再闹下去，李先生应该会哭着奔跑离开吧。而梳着油头的短裤中年男子哭着跑开，这是多麽惊悚的画面！我只好比了来招手的姿势。「李先生，合约。」
「叫我查理吧，或是英文名字，Charley。」李先生害羞的扭动身躯，这个姿势令我浑身不舒服，惊恐万分。
「李先生。」我清了喉咙。
「别这麽见外，就叫我查理。」
「好吧，查…查理，你把合约拿来。」这个正常的英文名字，套在他身上却恶心起来。
「不过我有条件的。一年内，你必须要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将学业完成，并且交到女朋友。」这下子，查理的脸顿时认真几分。
「这栋楼顾名思义叫爱情公寓，当然要有爱情才住在里头。」
「爱情？」自己三餐求份粗饱都已勉强，何况是多个嘴巴来吃饭。对於爱情，既不期待，也没有资格拥有。
「是的，只要你答应我这两件要求，我们马上可以签约。」
「不能改一下吗？例如随便找个工作或是友情万岁之类的。」
「显然的，NO。」查理翘起食指，轻轻点了我的鼻尖。
「我签就是了！放开你的手！」带着崩溃的脸，我以飞快速度在合约上签了自己名字。
「咦，你姓徐啊？」
「我祖宗十八代都姓徐，只有某人耳聋加上重听才一直叫我许先生。」几乎快翻白眼的状态，我看着眼前依旧乐不可支的查理。
「喔，呵呵呵。」又是一记招牌的查理笑容。「今天就可以搬进来罗。」
「查理，你跟这栋公寓的人同住吗？」这是我最在意的一点。与房东同住，房东老管东管西，还要注重起居。最重要的是，看查理这德性，应该会随时拿钥匙冲进来。
「不，我可是四海为家的查理，任何房子都箝制不了我的唷。」
「不跟你瞎扯了，我要去做瑜伽，才能保持查理良好的身材。」跳着轻快的步伐，如同清风一阵溜过树梢，查理就这样离开了房子，不着任何痕迹。
如同一阵台风过境，公寓顿时安静起来，外头鸟儿清脆啼叫，爽朗薰风拂进房间。我站在原地，眼睛忽飘右又飘左，这是什麽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