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头加上花色大T恤,又高又壮,浑身狠戾散发震慑人的惊天气势。林老大一转头,露出傲狠目光。
这对父子长相实在大相迳庭,一粗勇一斯文,唯一共通点,我想应该是藏匿眼底的霸气。
「想通要回来了?」中气十足的嗓子扯着,厅堂回荡字字句句。
「没有,我来是要告诉你,我不休学,也不接你的事业。」一字一句,林智谦如此清晰明白说出他深层最深切的愿望,他不胆怯,流露令人慑服的语絮。
听完这席话,林老大简直是火山爆发,理智顿时炸裂,双眼目光如炬直冲我们而来。
「你这孽子!」不分青红皂白,林老大一拳就往林智谦身上狠狠挥,林智谦顿时跌坐在地,眼神仍尖锐的。
「林老爸,你要打就打我好了!像智谦这麽聪明又努力,不念书才是可惜……」
我话还没说完,林老大真的如从我愿,一拳就往我肚子揍,重力加速度,可谓差些驾鹤归西。
後来,林老大气愤得叫一群小弟把我俩丢出门外。林智谦脸上挂着一团瘀青,而我鼻头上挂着两调红彩带,我们这趟林家行可说是满载而归。
对於林智谦没有脱离苦海,我心底扬起阵阵亏欠。当初劝他去与林老大说清楚的也是我,害他们父子关系决裂的也是我。如今脸上鼻血纷飞,我真可谓是「红颜」祸水。
脑海中突然浮现关於林智谦离开的画面。他休学了接着离开,我身旁便不在有他。以後,考试作弊没人罩,没人一起打球运动,而当口袋空空却又饥肠辘辘时也没人请我吃饭,天冷时也没人收留我!天啊,没有林智谦的日子我该如何独活呢?
不行,我要实行抢救智谦大作战。首先,先将我的勇气加满。第二,每天到林宅去拜访林老爸。第三,使出比蛞蝓还绸黏的缠功。相信我拟定之策略,一定能唤回林智谦的自由。
想到这,我眼角逐渐泛出泪光,心底浮现林老爸的怒目横眉,除了倒退三分之际,我实在相当戒慎恐惧。但我不能害怕,为了朋友。
我还是每天乖乖到林宅报到,每天一「林智谦为何要念大学」之章节上书林老爸。当然,我每天一定会收到回礼,拳头几个。
但,千万别忘了,我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专业沙包。小时候天天当魏子昀跆拳道与剑道的洗礼,我可谓内力深厚。
到了第七天,我想林老爸真的是受不了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他累了。今日,林老爸不打我,他反而将我请入客厅。他扳着横眉,嘴角叼着一根浓烟,神情却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无奈。
「宇皓,我想,这辈子我都无法看见智谦继承我的家业了。我这麽辛苦大江山,全是为了他。」废然长叹,一股深深绝望流露於空气之中。一个气势万千的老大,却在我面前逐渐崩解他的威重。我看见一位长者深深心碎的影子,与一位孩子坚持梦想的冲突。
「智谦真的是我难得看过聪明又帅的人,重要的是,他跟你一样有颗善良的心。」
话一说完,林老爸开始泪眼婆娑,流落英雄泪。
此时,我已经吓得屁滚尿流,惊慌失措!
「孩子,你真的很懂我!我真的是一个善良的好人,可是居民都误解我,警察也误解我,其实我真的是个好人!」林老爸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开始娓娓诉说关於被误会的过往与沉痛的往事。听了这些落落长的自传後,我有些明白为何林智谦想逃。
「林老爸,我相信你跟智谦一样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所以,拜托你别强迫林智谦休学!」不然我就没饭可吃没弊可作,可谓是相当可悲。
林老爸露出沉重的表情,随即说出一句令人胆裂魂飞的话。「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很会念书,只是那时候太穷苦,所以才没继续念……」
好机会,待我使出杀手鐧!
「林老爸,其实我们学校有空中大学,近期正在招生,不知道你有没有意愿,我们可以一起在学校念书啊!」
像是中乐透,林老爸瞳孔中闪着亮光,如同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般兴奋抓住我。「有这种事!那我赶紧去报名。」
之後,林老爸开始上空中大学,林智谦被迫休学一事也宣告终止,而我,则是白白被揍了十几拳。
脑海中的画面又拉回今日,林智谦如今是一个又帅又有钱的工程师,林老爸仍在空中大学进修,而我还是一事无成的大米虫。
「你要是再这麽失志,看我今天撞不撞死你!」旋即打开龙卷风,引擎转动急遽增高,再次划破沈寂橙色天际。
龙卷风再次迅速飞上天际,林智谦以熟练技巧操作,旋即龙卷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我移动。
「你这次来真的啊!」惊叫一声之後,我只能拔腿狂奔。龙卷风在後头追着,夕阳缓缓落下,河滨倦鸟归巢,这时形成了一股奇异的画面。一人狂奔,一人狂笑,以及一架盘桓於天际的遥控飞机。
这是我的青春,与无价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