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度发球,这次所发的不是会快速旋转的切球,而是速度较快的直球。我瞄准了桌边的白线区,决定一次就让他失分!
阿赣眼见我来势汹汹的发球,便立即调整自己的节奏,快速地回抽一球给我。球飞回到我的桌子上,因为球体的高速旋转,而在接触到桌面之後改变了球道,无力地朝反方向飞去。这点小技俩在我看来实在简单,我也早就预测到改变後的球路,早一步等在小橘球的前面。等到球一飞过来,我立即还以一记下旋球。
球飞到阿赣的桌子上时,因为旋转的方向而使球加速,保证让他措手不及。
果然不出我所料,阿赣一个挥拍落空,让球掉到地上去。
我连得两分,以往的阿赣都会甩拍不玩。但今天我却看到他默默地去把球捡回来,准备发球。
「喂!」我叫住他。「你不是发过誓你不再跟我打桌球的吗?」
「是啊。」他轻轻地推了个球过来,球高高地弹过网子,再高高地落在我的桌上。
「那怎麽?」我轻轻地推回去,也让球高高地落在他的桌子上。
「我是想说,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麽跟你开口。」他再度把球推回来。
「有事就直说啊!」我推回去,稍加了一点力道。「我看不出来你还会不好意思!」
「是关於公主的事。」
「怎麽了吗?」
突然!那个永远没有『幸福快乐』的预感又在我脑中浮现。
「那天你去找公主,你要我帮你算一下能不能找到她,我算了。」他突然用力的抽一球。
「我知道啊!」我不急不徐地接下那一球,并且还他一记一样的抽球。「是『近在眼前』啊。」
「那只是前半段!」他趁着球弹到最高点时,一记杀球杀向我。
「还有後半段啊?」我接下,并还他一颗低弹跳的触网球,球碰到网子减缓了速度,用爬也似的样子翻过网子,落在网前。
「有!」他奋力往前一扑,整个人撞在桌子上,推动了桌子,然後桌子撞到了我。
我没办法反应,只能看到他的球再度翻过网子,落在我桌上。并在与桌面接触後,往回弹跳碰到网子,最後停在网子边。
我们两人都跌坐在地,喘着气。
我的膝盖处被桌子撞到,感觉上会瘀血及破一点皮;阿赣则是揉着自己的胸部,用力深呼吸。
我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忍痛一跛一跛的走向他。
「还好吧?」我笑着伸出手。
「还是接不到那种网边球!」他也伸出手来,让我把他拉起。
我们走到一旁的塑胶板凳上休息。阿赣伸展着自己的胸部,刚刚那一撞可能让他岔了气。
「果然还是生疏了!」阿赣揉着胸口说:「太久没打球,反而都被球打!」
然後,他噗嗤一笑。
「你不是有什麽话想告诉我?」我问。
「嗯。」他收起了笑容,沉重地把头点了点。
「那就说呗!」我放下手里的球拍。
「先说好,不管你听到什麽话,都先别生气,你只要把我的话当做朋友的忠告就行了。」
「好。」
「这是件难以启齿的事,但我还是必须要告诉你。」阿赣清了清喉咙,接着说:「那天你要我帮你算一下公主在哪,我算到了,当然你也因此而顺利地找到了公主。」
「嗯,没错。」我拍了拍他。「说来还真该感谢你和你的童话故事。」
「不客气!」他淡淡一笑,随即又沉重了起来。「我就这样直接说了吧,童话故事的预言,告诉我你们其实...呃...不该在一起...」
从来不知道张惠妹歌声里所唱的「在我心上用力的开一枪」那会是什麽感觉的我,现在却感觉到我的心被他狠狠的打成了蜂窝。
他是我的好朋友,一直都是!彼此要好的程度大概像海葵和小丑鱼那样。但是现在当我正舒服地徜徉在爱情海的怀抱里时,他却用那长满细针的触角甩了我一巴掌。
「我...我不知道该回答你什麽...」我只好直盯着我手中的球拍。
「你不用回答我什麽,真的!」他的口气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坚定。「你只要记住我今天跟你说的话,就当我这麻吉的逆耳忠言好了,童话预言固然没有证据可说它是绝对正确,但到目前为止,它说的没有一样不是对的,是吧?」
我点点头,没说什麽。
「可惜的是它只能预言,不能追问下去为什麽。」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也许自古红颜总是命运乖违的吧。」
「喂,问你个问题。」我看着手里的球拍。「你觉得命运这东西是我们去创造的,还是它创造我们的?」
「这...」他的眼珠子转了转,一脸的为难。
「那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为什麽就只凭几本破童话故事就能预言一切?」我不得不闪避他那直径持续扩张的眼睛,说着:「它说得很准,也许是你照三餐供奉它让它里面住了些笔仙钱仙童话仙,但是光凭这样就该阻止我们的交往吗?你觉得这样对我公平吗?」
「小施...」
「它所说的是我和公主的命运,但很可惜的,我觉得我们两人的命运是该掌握在自己手里。我不愿意失去你这个麻吉,但是我再也不想和那些鬼书扯上什麽关系了,麻烦请你以後不要再跟我说什麽狗屁预言了可以吗?」
我可以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在胸腔里回荡着,每跳一下就在我脑子里撞出一声响亮的巨音,也似乎将包围我和阿赣的友情围墙凿出一个洞。而在我开始後悔对他说出这些话後的零点几秒内,我从他脸上的表情发现,我们的友情围墙已经被我锐利的话语给凿出许多洞,变得脆弱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