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後，我带着傲人的成绩和不败的纪录毕业了。
「靠！张书维，真有你的。」佑辰说。
『没办法，身上流着中国人骄傲的血液。』
「那也不用骄傲到英文被连当六学期吧！」老肥吐嘈了一句。
想也奇怪，其实我没这麽讨厌英文。
只是，它跟我就像是有着血海深仇一般的纠葛，
你想想，被当两学期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搞不好还能因此获得英文老师的最佳勇士奖。
那被连当六学期的我呢？是否能荣颁全校最佳勇气奖？
算了，玩笑归玩笑，
如果真的有这个奖项，我猜自己可能会当场从讲台上一路狂奔泪洒到家。
OK！我被连当不是重点。重点是，有毕业和没毕业是一样的。
碍於伟大的考试制度，
毕业当天有人哭的唏哩哗啦，隔天却还是跟平常一样到学校做考前准备，
我想心中除了昨天留下的些许感伤外，心里可能还会o.s.说：「那我昨天的眼泪不是白流了…」
也许我该高兴，因为这样我又能和爱玉多一点点相处的时间，
这期间，我的作品第一次被刊登在报纸上，也因此我们的关系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你的文章被刊登出来了耶。」爱玉和我一起坐在操场旁，看着报纸说。
『嗯，这……』
「写得很好阿，我就说嘛！把你写的文章拿去投稿，一定会有不错的成绩。要继续加油喔。」
眼前这个女孩，不断的鼓励我，却始终不让我开口，
一句又一句赞赏的话，听的我心慌，也说的她心乱。
其实，她的举动我能理解。就另一个角度来看，
刊在报纸上的文章像是在跟某人告白，而女主角正是坐在我身旁的她。
『你在逃避对不对？』我问。
「……」
两人陷入一阵没有对白的沉默。
「鱼，如果在遇上他之前认识你，我想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你放进心中，只是爱情这种东西总是喜欢开别人玩笑，对你…我只能说抱歉…」她放下报纸，微微仰望着天空。
我知道这天迟早会来，但不管我先前如何练习、如何揣摩，
当亲自面对时才会发现，原来那道自我保护的墙多麽不堪一击。
『没关系，我本来就是介入的第三者啊。所以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原来心碎就是这般的滋味。
明明难过，却还是要洒脱的装作什麽都无所谓；
明明想哭，却还是要坚强的吞下眼泪扞卫那不值钱的面子；
明明想转身离开，却又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期待束缚着，
尽管期待到最後往往只剩失望。
我懂，我全部都懂。原来这就叫作失恋。
回到教室後，我一语不发的走回自己的位置，
想着爱玉刚刚说过的话。
心痛吗?痛。
但我却异常冷静的没有任何表情；
心酸吗?酸。
但我还是保留一点点的希望来安慰自己，
即使知道那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挖靠，刚刚还万里无云，怎麽现在却愁云满雾？」老肥问。
「你……拿到卡了？」见我没反应後，老肥补上一句。
『没有，比拿到卡还惨。』
「嗯？」
『就地正法。』
「……靠！新招喔。」
『新你的头，那种被斩立决的痛楚，汝等凡夫俗子焉能体会？』
「对对对，我们不能体会，但我却能享受刺激你的快感。」老肥说。
『好你的小子，我欣赏你！』
也许指考压力过大，面对情伤的我并没有在感伤中沉溺太久，
只是当朋友们将这些事搬出来闲话家常时，
思绪偶尔会停顿、偶尔会想起她。
太过於幻想爱情的美好，久而久之便会认定爱情就是想像中的样子。
一旦遭受现实的打击，痛最深的往往是自己。
我无法否认这件事情，因为幻想爱情是一种极佳的精神寄托方式。
我幻想过吗？有。
我幻想过自己能牵着她，
我幻想过自己能陪着她，
我幻想过许多崇拜爱情的人会幻想的事情。
只是从幻想中清醒後，你会发现问题仍在前面微笑的对你说声：「嗨！」。
指考过後，我暂时摆脱考试的压力，
两个月的暑假时间，除了一些例行的生活琐事和打工外，
几乎所有时间我都躲在房间和电脑厮守。
还记得，那时候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竹子加工厂当吃力不讨好的劳工。
在某个工作天，我拼死命的努力工作，
但老板却走过来冷冷的说：「你明天不用来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我轻轻的『喔。』了一声，并不打算追问原因。
但是当我疑惑为什麽老板还不走时，
他竟然又说：「这里不需要一直讲话，一直偷鸡摸狗的人。」
我一直讲话？
我就是那个一直偷鸡摸狗的人？
靠！要Fire我也不需要用这种根本没发生的事情当理由吧？
我每天准时签到，汗水像从水龙头流出来的自来水，
他只会坐在办公室里看电视、吹冷气，
偶尔出来晃一晃伸伸懒腰，而我拼死拼活的工作，竟然还要被抹黑。
我握着话筒对电话那端的女生抱怨着。
「他好过份喔。」芊桦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算了啦，反正工读生的地位本来就比较低啊。』
「可是他也不用这样抹黑你吧，你都不会生气吗？」
『老实说…会！』
「就是嘛！」
如果我是除了重要事件外，任何事都可有可无的主义者，
那麽芊桦就是连细小如芝麻都要求公平的天枰主义者。
爱玉也是。
只是在爱情中，她从来不曾对我公平过。
我不怪她，因为那是她的自由。
『芊桦，为什麽你会叫我咖啡鱼？』我问。
「没有啊，只是想着想着”咖啡鱼”就诞生罗。」
毕业前掐我脖子的那个家伙，听到答案了没有？
『喔。』
「嗯，心情好点没？」
『一直都还好啊。』
「说谢谢。」
『为什麽？』
「因为我让你的心情变好阿。」这小妮子真是……这样也要坳一句谢谢。
「快说吧!」电话那头的她声音微微上扬。
『不要！』
「哼！那下次你就别想我会接你电话了。」
『真的喔？』
「对！肯定。」
『不後悔？』
「不会，我要挂电话了，晚安。」
『谢谢你，晚安。』
「刚刚又想到，其实我没理由不接你的电话，哈哈！」
我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沉重的发呆。
很好奇为什麽发呆还会沉重是吧？
因为，我又想起已经成了回忆的爱玉。
※如果在遇上你之前能认识爱情，或许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