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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志雄雄翻了翻身,却仍旧毫无睡意。明天就要出狱了,终於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不知道妈咪和女儿现在怎麽样了,听说搬进了新家,应该还不错。妈咪也老了吧,父亲过世後,妈咪一个人抚养孙女,真的好辛苦,自己真是不孝啊!
前几天接到女儿的信,把国二,月考成绩报给他听,她的英文有了退步,国文也有进步,其他科目都还好,只是理化一直很差。好在总体来讲,还可以排在班级的前十名。想起女儿,欧阳志雄的心里就多了些安慰,女儿一直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希望。
真想找出女儿的信,再仔细看看,虽然信的内容早已铭记於心。
爸爸:
奶奶说,钱已经给你汇进去了。我的月考成绩出来了,这次考的还是普通,不过,老师说我除了英文有进步外,其他的都没进步。
女儿:甜甜
信的内容在他眼前浮现出来。确定妈咪把钱缴了之後,欧阳志雄心里的一块石头终於放下了。20万换来半年的自由,妈咪还是疼他的。唉!出去後一定要金盆洗手,好好去做事,让妈咪不用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让她老人家好好地享福。
明天不知道雅宣会不会来接我?」欧阳志雄又想起来明天要出狱,上次雅宣的哥哥杰仔来信,说本来雅宣要开车过来接自己,後来又说可能不能来,倒底来不来,也没有给个消息,真是叫人心烦,算了,不来也没关系,反正叫个计程车一样可以回家。
关了这麽多年,兄弟们早都没人记得自己了,唉,欧阳志雄的心里又是一阵凄凉。
在不停的胡思乱想中,欧阳志雄隐隐约约地好像睡着又好像没睡着。他看到雅宣穿了一套白色长裙,坐在那里,好像是18年前的样子,他向她走过去,伸出手臂来抱住了她,她也没有反抗,只是轻轻地冲他一笑。他觉得下面好热,好舒服。突然另一个女生走了过来,「啪」地一声,一记耳光打在雅宣的脸上。雅宣不见了,他用力睁开眼想看清楚是谁,却只能微微地睁开一条缝,但还是看清了,「喔,老婆,老婆,阿美。」他迷迷糊糊地叫着。
「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婆,她是谁?你凭什麽这样对我?……」
「我们还没结婚……」
「什麽?我怀了你的孩子,你竟然说这种话!」
「好了,好了,结婚就结婚。」
「……」
惶忽间又好像是自己的结婚典礼,又好像是参加别人的结婚典礼。「咦,雨琳,你在这边啊?我一直都在等你。」想不到他朝思暮想的女朋友竟然在这边相遇了,真是太好了!
「铃……,铃……」
「起床,起床……」
「喂,阿雄,快点起来啦,你今天要出狱了呢。」
欧阳志雄勉强睁开眼睛,才发觉原来刚刚却是一场梦,「雨琳,呵呵四年前就没了她的消息了。」
他在叫喊声中回过神来,看清了站在他前面的室友的灰色上衣胸前印的数位——1709,此时正在拍他的肩膀。「我在哪里?」欧阳志雄自从这次被关进来後,常常醒来後,搞不清自己身处何地。「喔,还在监狱。是啊,这里是宜兰监狱,离台北很远了!」
「喔,唉哟,起来了。」欧阳志雄腾地从床板上跳起来,他觉得有点累。
早餐——稀饭,他吃了六年的稀饭早餐,欧阳志雄发誓出去以後,再也不吃稀饭!
「难吃也要吃完,牢饭不能剩。一粒都不能剩,这样才吉利。」1709对他说道。
1709,叫何正勳,因为和员警在大街上枪战,被关了15年了。「如果这次报假释通过的话,用不了几个月,我就能出去找你了。」
「干!你报了这麽久,一次都没通过。」欧阳志雄喝光了碗里的稀饭,简直不如猪吃的,他心里恨恨地骂到。
「这次一定通过」阿勳就这点好,乐观。一次又一次地打击过後,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抱着希望。
「好,好,预祝你报假释通过,到时去找我。」
「雄哥,出去後可不要忘了哥几个,有时间一定要过来看我们。」
「是啊,阿雄,出去以後,不要再走老路了,找份正经事做吧。你也年纪不小了,该洗手不干了。」
「是啊,阿雄,江湖路多凶险,趁早收手吧。不然,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大家语重心长地道别。
「嗯,嗯,嗯」欧阳志雄有些哽咽。
「1321」狱警站在门口喊了道。
「有」
「跟我来,拿东西。」
「走了」欧阳志雄站起来,向室友们看了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牢房。[S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