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理东西啊?」妈妈从楼梯走来。
我拿着日记,缓缓的转过身看着她。
本来开心的那张脸,视线逐渐往下,对上了那本日记,那双惊吓的眼神,瞬间回答了我所有疑惑。
是你吗?不要告诉我是你,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她突然虚弱般的跪下来,两手微微撑着地板,不停的发抖着。
『为什麽…为什麽…?』我走过去,跪在她旁边,不知所措的吼着。
此时阿恒跟爸爸很快的从楼下跑上来,赶紧把我们俩都扶去床上坐着。
我和妈妈背对着背,一发不语。
家里好不容易筑起的快乐气息,就像是谎言一样,被拆穿的体无完肤。
我一直在找的人…竟然变成家人谎言下的牺牲。
我恨恨的看着这三个人:『为什麽不告诉我她的存在?』
「告诉你,只会让你更痛苦而已。」阿恒低沉的声音在我的心里投下了一颗石头。
『活在你们美丽的谎言里,我有更轻松自在吗?』我忍不住心中的怒气,咆哮了起来。
「妈妈只是…要你跟正常的女孩一样幸福就好,你看…喜欢一个正正常常的人,不是快乐很多吗?你跟她…有什麽未来可言…嗯?」妈妈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後方传来。
『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就算你是我妈我的谁,你也没有能力否决我当时爱她的权利。』
爸爸生气的啪了一声,火热热的打在我的脸上:「你这是做人子女该说的话吗?」
我狠狠的瞪着她们,不断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她在哪?』
却没人回答我,空气中一片寂静。
『我会找到她!我一定会找到她!』我边气边哭的冲下楼,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跑了出去,阿恒不停的从後面追着我、叫我。
「姐!等等我,等等我。」阿恒两三箭步,就跟上了我的速度,不一会儿功夫就跑在我前面,害我不得不停下来。
『不要挡我,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事,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怪妈了。」阿恒漆黑的眼眸,认真的看着我。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吐气,调节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冷冷的说:『说吧!』
「如你所看到的,那个写信给你的人,就是我们一直隐瞒你的人。」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接着说:「她是我们在高雄老家的邻居,我都称她心日姐姐。」
『她叫心日?』
阿恒点点头:「恩,她大你两岁,从小跟你一起长大,也许因为这样,你们之间才会产生这样的感情,其实,以前我跟你一点也不亲,在你失忆後,我们才变得这麽像姐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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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妈妈很喜欢心日姐姐,因为她总是像个小保母一样的呵护你,而且她又很懂事,总是代替妈妈帮忙照顾你,久而久之,你跟她之间,就产生了连我们都不懂的感情。
有一天妈妈到你的国中帮你送便当,那天雨下的很大,妈妈还开着车对生病的我说:「姐姐真是糊涂,你看,连便当都忘了带,以後你可别学姐姐饿肚子喔!」
我笑着点点头,然後就跟着妈妈去学校找你。
结果,我们就在司令台那里,看到你们…在接吻,妈妈很茫然的看着这一幕,呆住半晌,被妈妈身子挡住的我,还是看到了,我抬头看着妈,她的眼里是绝望,当下,她快崩溃了…。
她把便当放在你的教室,请同学帮忙拿给你。
回到家的路上,妈妈凝重的表情,使她本来要滴下来的眼泪又吞回去。
在进家里门口的刹那,她小小警告我:「今天,我们什麽都没有看到,懂吗?」
我点点头,说我懂。
之後,我们谁都没提,日子照过,只不过,妈却变了…。
她紧张兮兮的看着你、限制你,连我也变成她的间谍。
但我知道,说穿了,治标不治本。
你们的爱情早就让这一切都变了样,你回不去,妈更回不去了。
後来你知道心日姐姐得到脑癌,那份本来就很脆弱的爱情,又变得更受不住妈妈的摧残。
没办法见面,只能藉着打电话联系,这样的孤单让你变的更寂寞。
你曾试图放弃,当着妈妈的面,你说你要变回以前的乖女儿,可是每当她打电话给你之後,你又反悔,这样的反覆一遍又一遍,看在我的眼里,其实我很讨厌你。
那时候妈妈的眼里没有我,你独占了妈妈的心绪,不论我做什麽事哄妈妈开心,她永远都不会因为我而展起笑容。
好一阵子我才想通,大概是因为你也察觉到我的不满吧!所以尽量对我好。
虽然,不晓得那时候你爱她有多深,也许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只能说,真的很刻骨铭心。
爱情对那时候的你,似乎还太早了,但是一段纯纯的恋爱,却不会因为年纪,而有什麽改变。
她对你的好,让你习惯,没有了她,就像鱼没了水一样,你曾这样跟我说。
那份制约,把你跟她深深的铐在一起,所以,不论妈妈怎麽阻止,这份简单却又牢靠的羁绊,都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