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我们约定的时间,你准时出现在我工作室门口。
我们驱车前往一处只有我才知道的私房景点,车子停在一处废弃的高压电塔下,在电塔东边支柱下的右手边有一条被芒草覆盖的小径,拨开两旁的芒草,就会露出路迹,跟着路迹走,到了尽头会有一池翠绿的湖水,湖边有张铝制椅,是我搬过来的。每当我心情不好或压力大到无法承受时,就会到这里静坐,之後心情便能很快平复。
你一边拍打被芒草刺痒的小腿,一边问我为什麽只有我们来。我告诉你其实根本没有外拍团,来这里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你脸色一沉,转头作势要离去。
我拉住你,将你紧紧抱在怀里。
我告诉你我所担心的事,还有身为你的朋友实在应该劝你要小心。而你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什麽,听到最後,却轻轻地将我推开。
我举了许多例子告诉你当model有多辛苦,危险性也不低。你只淡淡地说你都知道。我最不喜欢你这样的态度,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开始加重了我的口气,告诉你如果真的不慎选一下case随便乱接的话,最後出了什麽事我也不会帮你。
结果你回嘴了。
你说我既不是你的谁、也不是唯一懂摄影的朋友,凭什麽管你那麽多。
我说虽然我不是你的任何人,但是我喜欢你!
从你脸上震撼的表情看来,我可以想见你当下应该很吃惊吧?
一个女摄影师竟爱上一个女模特儿!
之後连续几天,我都没有你的消息。e-mail不回,打电话去网拍厂商那也找不到你。唯一的线索,是网路上出现的一组汽车旅馆约拍照片。照片中的你穿着清凉,躺在床上搔首弄姿。
我的预感十分不妙。我透过一些朋友的帮助才得知,还有更多无法曝光的照片没po上网,因为那是要胁你的工具。
知道後,我更急着找你了。但寄给你的e-mail开始被退信,从网拍厂商那里要来的电话也都关机。好像,你就这样消失了。
几个礼拜後,一个艳阳高挂的日子。我正准备带着一组婚纱照客户去金山拍外景,却瞥见你站在对面的电线杆旁,手里抱着我们一起挑的鱼缸。
如果不是太常把你的样子放映在脑海里,我想我一定认不出你来。
你看来是那麽的憔悴、那麽的无精打采。还有你的五只金鱼,已经快把小鱼缸给挤满了。
我吃惊地问你,鱼为什麽会长大?你笑笑地告诉我说我们都被老板给骗了,这种鱼会越长越大,不会一直都小小的。
我实在很想开口问你最近怎麽样,但不问我也可以知道答案。
你说你想再去小湖畔走走,我立刻关起工作室,背起背包带你去。
一到了小湖边,你便把那缸鱼全倒进湖里。它们挣扎了一下下,马上就又到处乱游了。然後你从包包里拿出一包吐司面包,撕成小块丢进水里,牠们马上前扑後继地抢食。
我说你这不符合放生的原则,你却说不忍心看它们饿肚子。我说那以後我们天天来喂它们,你无声地点点头。此时,我从背包里拿出一瓶可乐,递到你面前。我说自从认识你後,我戒了啤酒,改喝可乐!
然後,你撞进我的怀里,泣不成声。
待得你情绪发泄过後,我心疼地捧起你的脸,你双眼红肿、闪着泪光地注视着我,此时我已经顾不得什麽天理道德,我只想表达我对你的爱。
於是,我朝着你颤抖着的嘴唇,盖下了无声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