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自从雅玲有了和我一样的拖鞋後，她有了改变。出去玩的时候，变得很少化妆，只戴眼镜，身穿简单的衣服搭牛仔裤，脚穿拖鞋，简单的打扮可以很快速的出门，没有像之前一样让我等太久。
脸上很有气色，不化妆就很漂亮，再加上随意的穿着，简直可以迷倒很多男人了。这样的感觉，我等了好久才看到。
开销失衡，我私下拉小君去十二楼，想周转三仟元。小君二话不说，没有多问原因，塞钱给我。
可是依然不改那爱八卦的口吻，「你最欣赏谁啊？就看在我特别照顾你的份上告诉我嘛！？」
「要是你说出去怎麽办？」我说。
「以後我的名子倒过来写，而且永远嫁不出去。」
「你发誓！」
「我发誓！」
「真的不会说？」
「真的啦！」
「好吧！那我告诉你，我刚公司第一眼就看上了舒涵。」
「哇，她很多人追耶！你追不到的啦！」
「後来，没多久我们就在一起了。」
小君听完，惊讶到下巴快掉在地上，不敢相信。小君拉着我问说：「她的男朋友不是夺命连环call的峰哥吗？」
「那时我们已经在一起四个月了。」我说。
「真的假的！？」
「但夺命连环之後我离开她了，现在只是同事。」
「ㄜ…那她现在跟峰哥在一起？」
「没有，她大概还在等我吧！」
「怎麽说？」
「很难解释耶！」
「那你没有想复合吗？」
「有想过，但我没有。」
「为什麽？」
「有机会再告诉你下集。」
「厚，还有下集喔！」
就在这晚上睡觉时，雅玲又问我一件当下反应不过来的事，「你今天跟小君去楼梯间谈什麽事？」
「你有看到…？」我怎麽都逃不过她对我超敏锐的观察力。
「你很少会在公司，只要你回来，我的视线自然就会跟着你。」
「我可以不说吗？」
「你可以不要再瞒我事情了吗？」
「我…」借钱的事要我怎麽说，我心里嘀咕着。
「快点说，不然今天不要抱我睡觉，你去给我睡地板。」雅玲语带情绪。
「好，我说，你不要气。我只是跟她借了三仟而已。」
「为什麽？」
「这还用问，当然是我不够钱用。」
「那你可以跟我拿，不需要去跟别人借。」
「请问有谁买钻戒送情人，会跟情人借钱去买的。」
我把每个月薪水打死的开销细节通通告诉她，房租、卡费、停车费、保养费、生活费…等等。也把曾经那段暗无天日的生活告诉她。
她听完之後，没有把我赶下床，反而换她将我抱的很温暖很温暖。
八月底的周末，她已经可以很稳定的从台中直接开回台北，经过两个月多的驾驶特训终於没有白费，她也能体会过年我从花莲一路开回台北的辛苦，这天我也等了很久。
九月1日，晚上，她躺在床边看电视，我坐在电脑前打开沉睡许久的档案继续落笔，想完成最後一部份。
雅玲都知道了，我就不用再隐瞒着她偷偷的写了。等我完成了，是不是算给舒涵一个交待？是不是算给自己一个交待？
我对舒涵一直抱持着歉意，如果在她生日前写完，然後印出来送给她。字行里描述着我爱过她，只是错过了，我会永远记得去年我生日那天难忘的幸福。希望她不要再等我了，原谅我，我现在爱的是雅玲。
我专心的敲着键盘，眼睛专心的盯着萤幕，约莫十几分钟。我耳根清楚的听到从後方传来，一滴一滴的雨水滴在地板的声音。
完了！完了！
我往回头看，她的两行泪直直落下，泪珠滴在地板上的声音很清脆。
「为什麽要哭？」我说。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写了！」她的泪没有停。
「为什麽？」
「因为你在想着她，我很难过。忘记她，好不好！」
「我没有在想她，我只是想完成它而已。」
「你骗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你相信我，好不好？」
「你把它删掉我就相信。」
「不能删，这是我的心血。」
「你看，你要我怎麽相信你是爱我的！」她又哭的唏哩哗啦。
我关了档案，关了电脑，抱着她上床睡觉，平息她的哭声。
九月5日，星期五，我瞒着雅玲拨了一通电话跟舒涵相约吃饭，想当面说清楚。餐厅地点是我和她第一次吃饭的义大利餐厅。
我跟雅玲说下班後我去学校办点事情，晚一点就回来了，叫她不要跟，乖乖在家等我。
礼物自然没有完成，我手上空空的去赴约。
「能够再一起吃饭我很开心，我们能够再像以前一样吗？」舒涵说。
我摇摇头。
「为什麽？可以告诉我吗？以前我伤害你的地方，我跟你道歉。」她眼眶泛红。
「你没有不好，是我不好。我们当同事就好，你不要再等我了。」
「告诉我原因，可以吗？」她一滴泪滑落在脸颊上。
我真的说不出口，只是摇摇头，安静的吃完这顿饭。这顿饭吃的很难过。
走出餐厅大门，我挥手要转身离去的时候，舒涵叫住了我，「等一下。」
「怎麽了？」我说。
「我可以抱你最後一次吗？就一次，以後不会有了，我们只是同事。」又一滴泪滑落在脸颊上。
我没有回答，只是像以前一样把双手打开。
舒涵冲到我怀里大哭了起来，我头一次听到她惊天动地的哭声，边说：「我们在这里认识，你却要选择在这里跟我道别。你知不知道我在公车站牌旁等了你好久好久，我每晚上想你想的好苦，为什你都不来找我？为什麽那时候要轻易的说分手？为什麽你还是要离开我？连原因都不愿跟我说…」
舒涵泪堤崩溃的程度不会输给雅玲，我的心里又何尝不是。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能说这三个字。
我也落泪了，已经顾不得路人看待我们的眼光。
这都是我们三人之间最後一次伤心了，这一年来所有的泪都该停止了。
整理好情绪，我八点多回到家，雅玲已经睡着了。我洗完早後，抱着她早早入睡，闻着她的发香，在她耳边亲亲的对她说：「老婆，晚安。」
雅玲睡的好熟，完全没有反应。
隔天，早上，我被琴声吵醒，只有主旋律的单音，我听的仔细。
我想你不是真的爱我习惯被忽略不算自由
相爱的人总是不懂为什麽真心伤得特别重
我想你不是真的爱我当体贴渐渐受到冷落
其实爱有很多选择我也可以给你自由
雅玲坐在琴椅上，照着简谱弹琴，孙燕姿「我想你不是真的爱我」。
「你怎麽了？用这麽特别的闹钟声叫我起来。」我问。
雅玲没有说话。但，离开了琴椅。
「你昨天上班很累吗？怎麽这麽早就睡了，你睡很熟，我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又问。
「你要听实话吗？」她语气跟往常不一样。
「什麽意思？」
「我是真的很累，昨晚吃了安眠药，睡到不醒人事，早上才真的醒了。」语中有话，我有不好的预感。
「不是很久都没再吃了吗？你为什麽还要再吃呢？」
「就算我再去吃安眠药，也是被逼的。」
「你究竟怎麽了？」
「问问你自己，昨晚跟谁抱在一起。」
「你…」瞬时我接不下话。
「怎麽？你没有话说了吗？」雅玲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你怎麽知道？」
「你们昨天下班时脸上写着有事？我的直觉告诉我，跟着舒涵就一定能看到你。」
我以为我和舒涵见面後，我和雅玲会一直走下去…直到永远。
事与愿违。
雅玲开始收拾东西，边开始掉泪边说：「为什麽还要骗我？为什麽？为什麽？」
「你停下来，听我解释。」我拉住雅玲。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雅玲双手摀住耳朵，猛摇头。
「昨天我们当面说清楚而已，你相信我。」
「我告诉你，你们抱在一起的画面清清楚楚的印在我的脑海里，我痛到要吃安眠药才能静下来。你拿什麽来证明你说的话，你说啊！你说啊！？」
「我知道是我的不对，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
「好啊！你把档案删掉，我给你一分钟证明你是爱我的。」雅玲推开我，把电脑打开，「删还是不删？」
「不要这样逼我，那是我的心血。」
「好！这是你决定的，你要舒涵，你要档案，就是不要我。」雅玲继续边哭边收她的东西。
「我没有不要你，但是你不要叫我删档案，可以吗？」
「不可以。」她收拾了一袋东西，我怎麽也拉不住她的情绪，场面已经全面失控了。
「你一定要走吗？」
「等你能证明你爱我的时候，再来找我。」雅玲打开了门，「再告诉你一件事，算命师告诉我，我们未来可能会结婚，但我撑不到那一天。」
雅玲关上门离开了，只留下她的东西，也留下她的泪，满满的在地板上。
我静静的把地板上的眼泪擦掉，她没有对不起我，一直是我对不起她，我没有反抗的余地。
拨电话给雅玲，她手机关机，留言也没有回覆。我的情绪正在压抑，还没爆发。
我以为隔天她的情绪会好一些，还有挽回的余地。当我去雅玲家找她的时候，她表情和眼神清楚写着，「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请你回去。」
雅玲散发出的气息截然不同，没有说任何一句话，眼前的她是我再怎麽解释，也无法靠近她半步的，全都徒劳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