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取个名
……
一蓬蓬的血花在眼前绽开，一个个亲人在血花中倒下，她大喊着，哭泣着，呼唤着，娘……爹……无助的身影在漫天的血红中奔跑着，没有尽头，没有止境，天地中像是完全化做了这一团血红……不！
……
「……不！不！」
「姐姐！你醒醒，醒醒！」
有人在摇晃着她，周围的血红顿时支离破碎，眼前现出一张熟悉又遥远的脸，焦急的神情使她霎那间清醒了过来。
「……惜羽！」试探地唤了一声。
「姐姐！」那个声音拔高了，「你醒醒啊！我是惜羽！」花惜羽挤进羽翼的怀里，双手抓着羽翼的双肩使劲地摇晃着，「姐姐，我是惜羽！」
「……我这是怎麽了？」羽翼一脸茫然，手上还提着笔，桌上正铺着雪白的纸……哦，对了，刚才正在书写准备给林清的药书，花惜羽在一边磨墨，不知怎麽竟然睡着了，做了梦……我做了梦？
「……姐姐，你又做恶梦了！」花惜羽手指在羽翼的太阳穴上轻轻点了下。
「惜羽！」羽翼手一颤，笔落在纸上，晕染开一大片墨蹟，下一刻便紧紧抱住了花惜羽，「我怎麽会在做事的时候做恶梦呢……」
这时的她声音透出一丝无法自制的无助。
花惜羽放软了身体，双臂尽可能地回抱着羽翼。
「姐姐，你不要担心，下一次我一定尽快把你叫醒！」
「……」
羽翼什麽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拥着花惜羽，迷蒙的眸子逐渐清明，以前即使做噩梦的时候也是睡着後，做事的时候别说做梦，睡着都不可能啊，刚才……想到了什麽，推开花惜羽。
「惜羽，我刚才真的睡着了吗？」心地涌上种不安。
花惜羽回想了一会。
「姐姐一直在写字，我听到你喊‘不’才看到你紧闭着眼睛，神情就像以前做恶梦的样子，很痛苦，就过来摇醒你了……姐姐，你没事吧？」
他有些害怕，对姐姐经常做恶梦虽然已经习惯了，可还从来看到姐姐这样无助过，他能感觉得到姐姐心里的惶恐。
「没事。」羽翼听出弟弟的担心，安抚地一笑，「惜羽，姐姐没事，至少在你没长大之前姐姐不会有事的。」说着，伸臂拥住花惜羽声音低下，「放心吧，姐姐一定会把你照顾长大的……」
「姐姐的意思等我长大了你就会有事？」花惜羽绝美的小脸扬了起来，定睛地注视着羽翼，「那样的话，我情愿永远都不要长大！」
「……你，唉……」羽翼脸颊贴在花惜羽的额头上，另一只手抚上花惜羽的头发，「……惜羽，姐姐能遇上你是此生最大的幸福，如果没有你，姐姐不知道会变成什麽样子，所以姐姐知足了，即使有一天你长大了姐姐出了事……「
「我不要长大，我要姐姐一直一直保护我，这样姐姐就不会有事了！」花惜羽迅速地道断了姐姐的话，蹙起了眉，又道，「姐姐，你道行那麽高，为什麽还会被恶梦折磨？」
羽翼身体一僵，从没有告诉过花惜羽关於恶梦的事，也从没讲过身世。自己受够了仇恨的滋味，难道还叫花惜羽跟着自己一起痛苦吗？
「姐姐会想办法的。」拍拍他。
花惜羽歪头看了羽翼一眼。
「姐姐不要骗我！」
羽翼见他一副看穿自己心思的样子扑哧笑了。
「好，姐姐保证！」
花惜羽这才满意地笑了，忽然想起了什麽。
「奇怪，石头出去这麽久了，怎麽还不回来！」
正说石头呢，只听大门啪的一声打开的动静，又啪的一声关上，停顿了一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近。他们都听得出来是石头，只是从石头的喘气声感到像是发生了什麽事，不过并没有动，直到石头跑进了屋，抬眼看去。
石头满脸全是汗，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浸湿，鞋丢了一只，跑进来就软坐在了地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神情像是受到了极端的惊吓，嘴巴大张着，除了喘气一句话也没说。
花惜羽走了过来，在石头身边蹲下，手持袖子轻轻擦拭着石头的脸。
「你怎麽了？」
嗅到花惜羽身上的香气，石头喘气声逐渐均匀，可还是没说话。
「他这是吓坏了。」羽翼倒了盏茶过来递给花惜羽，「给他喝点水吧。」
花惜羽接过茶盏送到石头嘴边。
「喝吧，出什麽事了，慢慢说。」花惜羽细声细气地道。
羽翼看着花惜羽小心翼翼的样子有点想笑，第一次看到弟弟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这样好呢。
石头的眼睛跟着花惜羽的动作蒙上了一层水气，就着花惜羽的茶盏喝了一口茶，半天像是才缓过口气。
「我……」眼珠忽然一转，闪过丝灵黠，「没什麽！就是跑得太急了……我今晚想做汤给花公子喝。」
花惜羽一手支着头望着石头，半晌，看的石头不自在了才道。
「我不喝汤。」声音平平地，「我只喝水。」
石头神情有点受伤，羽翼在一边轻轻道。
「我喝。」声音带了点笑意。
石头怔了下，抬头望向羽翼，又赶紧低下了。
「我去做了。」他小声地道，起身要走。
「等等！」花惜羽说着伸手将石头的下巴给托起来，双眼对上石头的眼睛，清楚地看到石头眼神瑟缩了一下，不过没有躲闪。
「怎麽了？」羽翼也蹲下，却是看着花惜羽，很诧异。
「……石头……」花惜羽念着，摇了摇头，「真难听！你就不能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吗？」
石头愣住，眨了眨眼，不太明白。
花惜羽想了想。
「我给你取个名字，叫琉璃！」
「为何叫琉璃？」羽翼略奇道。
「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羽翼怔然，随意了悟。
「琉璃这个名字对他倒也贴切。」
「你喜欢吗？」花惜羽已经放开了石头，看着他。
「……喜，喜欢！」琉璃愣怔半刻，趴在地上给花惜羽磕了个头，「琉璃谢谢花公子！」
「比你以前的名字如何？」花惜羽天外飞来了一句。
……以前？！琉璃惊住。
「……好听多了！」琉璃的惊愕也只是一闪而过，马上回答道。
琉璃下去後花惜羽嘻嘻笑了。
「我敢说，他以前的名字根本就不叫石头，姐姐你说呢？」
羽翼笑了笑，刮了下他的鼻子。
「鬼精！」然後随意地问了句，「怎麽想起给他取名儿了呢？」
花惜羽很自然道。
「刚才看到他的样子忽然想起来的，这样的人叫难听的名字糟蹋了！姐姐不觉得他像琉璃吗，我觉得只有琉璃这个名字才配他，嗯……姐姐……」贴上羽翼的耳朵悄声道，「我给他洗浴的时候，发现他的肌肤很像二哥，他的气息也和二哥一样，我敢说他们是一样的人！」
「……是吗……」羽翼口气顿了顿，「如果是一样的人，那就有麻烦了……」
花惜羽若有所思。
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出自《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