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長生錄 卷一 — 第三十四節 佳人眸睇南宮楚(二)

正文 長生錄 卷一 — 第三十四節 佳人眸睇南宮楚(二)

第三十四节佳人眸睇南宫楚(二)

她惊慌失措,不敢往回跑,像身後有只鬼魅张大嘴正等着她去,她捂了嘴,不敢叫出声来,眼泪竟然盈满了眼眶,向前一阵乱闯乱撞,挣扎着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摸索奔行着,脚下一滑,身上一阵疼痛,骨碌碌往下滚去。

她咬着牙,忍着疼痛从暗处爬起来,眼睛逐渐已经适应了黑暗,冥冥之中,前方竟然有一处亮光,忽明忽灭,摇摇曳曳,借着那明亮,她回身一看,原来刚才自己竟是从潮湿阴暗的石梯上翻滚下来。

看见那光亮,她又像有了勇气,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惊慌,她定了定神,顾不得脚踝的伤痛,一瘸一拐向那亮处走去。

石壁逐渐开阔,蓝香楹心下已经逐渐安定,身後那声音已经没有再传来,倒是有一妇人轻言喁喁,从石壁遮挡处传来,那声音听来让蓝香楹更加安心,因为那声音不会是别人,正是她母后。

蓝香楹转过石壁,正欲出声唤母后,惊见那石壁中的人,却愣愣呆住,那个人明明声音是母后的,但容颜竟然如此陌生?像一个陌生人。

一张冰寒雪白的冰床上,一个美妇,隔了清白纱帐,半倚着身子躺在那帐中,兰花玉指抚弄着床上另一个陌生男子的脸庞。

那妇人是绝丽的姿色,隔了纱帐的容颜朦胧清秀,但却有说不出来的妩媚动人,连蓝香楹都自叹弗如,嫉妒的心思也被那美人的容貌彻底击碎。想来世间此等绝色女子,就连善妒的女子见了,也只能是称羡的份。

这妇人太美了,美得让人迷醉。

那床上的男子,也是玉冠容貌,远远观去,倒也有点眼熟。

蓝香楹透过那纱帐撩起的一角偷望,心中暗自一惊,那人居然和那庄玉郎有几分相似。

想那庄玉郎只与这床上的男子有三分相似,都已经称得上是美男子了,如今这床上的男人更是十全十美的人,是那种让女子看一眼就沉沦的玉树美男。

娇妇配美男,本是绝配,只是为何那男子躺在床头一动不动,那美妇一人独自呢喃?

「表哥,你说你寂寞,可知楚儿也和表哥一样难熬呢?楚儿盼了多久,日盼夜盼,也不忘与表哥相会,怎敢忘了当日誓言?」美妇说得凄切,柔柔的声音,婉转动听。

蓝香楹不管怎麽听来,那声音就是母后的,但此人的容貌为什麽这麽美丽动人?又如此陌生呢?

她又想起记忆中的母后,儿时的母后也像这女子一样美吧?只是如今已多年不见。

那美妇柔柔的手指抚在男子脸上,眼中写不尽的温柔,浅浅道:「表哥,你记得吗?你曾经说过的,君子偕老,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楚儿至今不忘。也忘不了表哥你……」

她一阵轻吟,俯下头去,香唇轻触那人的唇,感到寒冰般的心凉。她恼恨不已,顿如忆起往事,有些神智迷离,失却了刚才的温柔,对那躺着的男子胸膛一阵捶打,但那捶打到了近前,却又轻轻放下,成了娇怯的嗔怪:「都是那个贱人不好,明明已经长生不老,拥有倾倒万千容貌,为什麽还要魅惑表哥你?是她!全怪她!是她恬不知耻,勾引表哥!我这辈子,即便是寻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她找出来,将她碎屍万段,我要让她容颜尽毁,看她还如何勾引表哥你!」

言毕美妇竟已下床来,离开了那男人,愤愤然的走向床头一角,手指轻触床头石壁上一个凸出的梅花形铜器装饰,轻轻一扭,居然多出一个暗格来。

她四下看看,一双眸子冰冷深邃让人胆寒,似乎在观察有无旁人。

蓝香楹站在暗处,对上了那双眸子一眼,赶紧缩回身去,藏觅在石壁後,不敢出声,但身子已经开始发抖。

那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是那张蝶形面具下的双瞳。她真的是……自己的母后吗?那床上那个如玉树般的男人到底是谁?她口中那个长生不老,拥有倾倒万千容貌的「贱人」又是谁?

那美妇环视了一周,看向石壁後那一角半晌,默不作声,空洞的黑暗中,听不见半点声响,她从暗格中拿出一个蝶形的面具,看了那床上男子最後一眼,又柔柔的恢复了常态,嘴角居然带着温柔的笑,低低道:「表哥,你不要误解我,楚儿哪里稀罕那女人的长生不老?不过是去要那女人的命。在二十年前她便应该死了,若不是你生病,楚儿也不会让她白白活了这些年。那秘方是拿来救表哥你的,自从表哥变成这样以後,楚儿便日日带着冰冷的面具,发誓不见男人,也算对得起表哥了,是不是?」

蓝香楹藏在石壁後,闻言大惊,料定刚才那美妇便是她母后,不管是那声音,还是那面具,都是!她还记得母后房内夜夜笙歌,却从不曾在随侍的男子面前揭开面具。之前有一个叫色玉的男人,仗着母后专宠,对那面具背後,传出婉转呻吟的容颜生了好奇心,不慎冒犯,第二日便剜去双目,剁去双手,被杀掉挂在那金光门的城头上。

如今自己看到了母后的真面目,如若母后知道,不晓得会怎麽对她?女人一旦发誓为一个男人遮去如花般美貌,便已经到了什麽都可以舍弃的地步。

想到这里,蓝香楹又不禁开始发抖,自小相依相伴的母后,竟然如此可怕。

那美妇戴上面具,顿顿又道:「表哥,不是楚儿不想见你,只是楚儿没脸见你!为了那秘方,这二十年来,楚儿不知费了多少心机,甚至不惜生下楹儿!」

蓝香楹躲在石壁後,听母后突然提到自己,暗自心惊,就是不知她到底是母后与谁所生,是这床上的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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