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受辱
老妈子四下抱头逃窜,小兰正在前不远处发抖着。
她身後,就是那个狗洞。
我直直的向她走了过去,头发被扯散,有几缕垂挂在面上,一身白衣,弱不禁风,走起路来飘飘然的,看起来真有几分像鬼。
小环惨叫一声「小姐」,然後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见我越走越近,小兰抖得越厉害,她面色苍白,嘴唇哆嗦着道:「你不要怪我……谁要你去勾引……神衣侯……惹大小姐不高兴……又让二小姐难堪,都……都好是你自找的……这……这怨不得我……」。
原来上官凌霜喜欢楚寒,我余光扫到身侧,脚步定住,四个老妈子躬身低头倒退着回来,後面是丫鬟簇拥的上官凌雪。
上官凌雪坐在丫鬟放至的雕花红木凳上冷冷开口道:「姐姐怕你们镇不住阵脚,我还不相信,硬是叫我过来看看,想不到还真被她说中了。」
她厉声斥责道:「你们都是干什麽的?白养你们了,这麽多人对付一个都对付不了,养着你们有什麽用?说什麽鬼呀鬼的?我们堂堂丞相府还怕鬼吗?还杵在那作什麽?难道要我亲自动手吗?」
老妈子们重新扑过来,她们把在主子那里受的气全出在我身上。
先是赏了我两个大耳光,然後小兰拿出根鞭子在空中挥舞两下,「呼呼」作响,阴笑道:「怕吗?怕就说出来!说不定我会下手轻点。」
我的双臂被两个老妈子扭在身後动弹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透过发丝见她得意的小人嘴脸忍不住讽讥道:「奴才再怎麽受宠得势也只是个奴才,我一辈子也不会忘了你刚才向我摇尾乞怜的模样!」
背後的老妈子忍不住轻笑出声,小兰气急败坏的扬起鞭子劈头盖脸狠狠的向我抽来。
「啊!」我禁不住痛叫出声,实在是太疼了,那种撕心裂肺火烧烤燎的滋味接连不断的加深,如身上的皮一条条被撕下,衣裳已被抽烂染成红色,一丝丝黏着皮肉挂在身上。
我尽量避开脸部,可还是被抽了几道血痕。
可这些疼痛都比不上脸上挨的那两耳光,我平生最恨人当面打脸,认为那是对人格的最大侮辱。
我咬牙冷笑,猛然昂头对小兰吼道:「你这个下贱的小婊子,没吃饭吗?就这麽点力气?」
小兰闻言气得全身哆嗦不已,偷眼瞥向上官凌雪,见她眼含讥讽嘲弄如一支冷箭向自己射来,心下一颤,便发疯似的挥鞭向柳青丝抽来。
小环已从昏迷中醒来,哭着喊着被人拖了下去。
我是被冷水浇醒的,仍被两个老妈子搀扶着,我早已支撑不住,半跪在地,唇边尝到咸味,掺了盐的冷水渗入伤口里,更觉得火烧般疼痛难当,不禁呻吟出声。
小兰额脸上全是汗珠,不住的往下低,她坐在石墩上大口喘气,见我全身发颤痛苦万分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此时却听见上官凌雪冷冷道:「动手!」小兰站起身,手入怀中,嘴边噙着的笑恶毒而阴寒,朝我走来。
我的心本已掉到谷底,却还在不断地往下沉,还没等我的思路跟上,就瞥见银光一闪,电光火石间我只来得及把头奋力高扬偏闪。
我的脖颈似乎裂开,有温热黏稠的液体不可阻挡的哗哗涌出,紧紧贴着我的胸膛奔腾而下。
这时我才看清楚小兰手中有一把匕首,刀身已被染红,尖刃朝下,点点嫣红不甘无奈的滑落。
大脑一片空白,刹时我如陷入绝地的兽仰头惨嚎起来,指甲刺入掌心鲜血淋漓,嘶声里充斥满痛苦、悲愤、绝望、不甘、屈辱、仇恨得让人肝胆俱裂。
小兰吓退三步,那两个一直抓着我的老妈子惊呼一声松手,我扑倒在地,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奄奄一息的我根本无法动站立。我竟抬头桀桀冷笑,披头散发,满面血污,眸子里异芒大放,似有熊熊烈火燃出,有如复仇厉鬼。
小兰惊惶地退至上官凌雪身後,颤声道:「妖孽……小姐……这……这还是人发出的声音吗?妖孽……这绝对是妖孽!」上官凌雪冷冷的看着我,一言不发,恣意尽情的欣赏我无力挣扎的惨状。
看吧,这就是我桀傲不逊不知隐忍不会委曲求全的下场,然而我仍不悔,如果重头再来一次,我仍会这麽做。现在的我,只求速死,好投身别处,永远和这个地方别离。
仇恨和前所未有的屈辱如汹涌的海涛一波连一波的重击着我,我歇斯底里的疯狂大笑,双眼却如看前世夙敌般紧紧看着上官凌雪:「上官凌雪,你的爹爹上官杰是不是和你上过床?你和小兰是不是每晚脱光衣服抱在一起抚摸亲嘴?才会这麽变态?有些人光长着一副如花面孔,内心却恶毒如蛇蠍丑陋不堪,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每天洋洋自得自认为高贵,如果你爹不是丞相,还有谁会奉承你,还有谁会巴结你这个令人生厌的女人,早就被人卖到青楼当婊子去了,每天不分日夜的操死你!把你都操烂……啊!」
我言出惊人,众人都瞠目结舌呆若木鸡。上官凌雪气得浑身发颤,面色变白,双拳紧握,死死咬住下唇,小兰快步冲来,抬脚对我猛踹。我以手护脸,仍嘶声狂笑。
「妖孽!」上官凌雪言冷如寒冰,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小兰又退到她身後,我从指缝发丝间窥视,她已恢复常态,缓缓起身,彷佛她是个置身事外的一个人,淡而无感情的诉说着一件不相干的事:「妖孽就应该有妖孽的去处,在烈火中燃炙成灰烬是唯一的路途,不应缚於刑柱,让她在烈火中迎风起舞,肆意狂歌,然後,这个世道就清静太平了。」
言毕拖着裙摆离开。
我明白她是要烧死我,然更惊异她的控制能力,看来,她并不是一个绣花枕头,我错估她了,上官姐妹都是不简单的。
什麽时候了,我就快被烧死,竟然还在揣测,对敌人需要了解透彻。
我如一个即将送去斩首之人,被关在木栏中,披头散发,只剩头部露在外面,你们都见过古装电视剧里犯人坐牢车去斩首没有?此刻,我就是这样,只不过我是被送去活活烧死。
在这个愚昧封建不知名的朝代,凡是和迷信沾上的不祥之人,都会送去一个特定的火刑场受死,只要烧成灰烬,就说明这个人或鬼就彻底的不存在了。
这是我从几个收拾我的老妈子口中听说的。我没再张口骂人,紧闭嘴巴一言不发,因为我非常理智的知道她们极可能会拿东西塞住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