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灰兔子生存法则(简) — 379、以命换命

正文 灰兔子生存法则(简) — 379、以命换命

绯闻这种东西,总是流传得很迅速。

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关于韩素澜的桃色新闻在社交圈像野草一般开始疯长。虽然没人能闯进别墅,当着她的面对她指指点点,但网络上,关于她的新闻稿件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堆积,很快就霸占了各大新闻的热搜和头条。

对于这种情况,韩素澜并没有做出正面的回应。她和往常一样深居简出,偶尔遇见蹲守她的媒体,也只是用“朋友”一类的词含糊带过。童婉喊她去过几次,旁敲侧击的敲打,可面对那些捕风捉影的照片,她也无可奈何。

事情随着韩素澜的默许和肖子晔的推动开始急速向前,曙草很快就伸出了试探的触须,将这位未来的魁首夫人牢牢缠住。韩素澜终于知道了二度绑架童杉的人是谁,她心中对林夏的愤怒层层堆积,终于在看见杜嘉麟血肉模糊的身体时到达了顶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赶到的医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了手术室外等候的那十几个小时。她的大脑是空白的,只有身体在机械的运转,撑着她应付了媒体、将昏迷的童婉送入医院、在来试探的人面前装出笑容,撑着她陪在杜嘉麟的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他,从白天一直坐到黑夜。

“是突然袭击。部队里出了叛徒,在接近队长后突然自爆。当然林家那帮孙子也没吃到好果子,林夏那狗东西被我们的子弹击中,听说也在医院抢救……”

杜嘉麟的副官胳膊上打着石膏,带着一身伤,向面色阴沉的杜廷威汇报。老爷子坐在孙子的病床前,面色平静的没有表态,只有拄着拐杖的手上青筋凸起,昭显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杜廷威深吸一口气,从儿子被绷带包裹的左半张脸上移开目光。

“医生怎么说?”

刘大谦卑地躬身:“医生说伤得很重,尤其是面部和后背的皮肤,基本没有自愈的可能,需要后期植皮。内脏有部分需要做摘除手术,器官移植的话,后期可能会出现排异反应,所以最好是用本身的细胞进行克隆。因为暂时没有克隆器官,所以手术过程需要一年,或者更久。在此期间少爷不能有剧烈运动,最好卧床休养。另外,专家会诊之后表示,这叁天是危险期,如果叁天内能清醒还好,如果不能清醒……之后就很难醒过来了。”

杜廷威闭上眼:“小艾来了吗?他怎么说?”

“艾少刚到,在和专家进行第二次会诊,还没出来。”

“麟儿!我的麟儿!”

突然,病房外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哭喊声,童婉穿着病服,披头散发地冲了进来。她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优雅,扑到杜嘉麟的病床前,一看他全身上下被裹得严严实实,整个人了无生气地模样,眼一翻,差点又晕过去。

紧跟其后的侍女们赶忙接住她,扶着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杜廷威眼圈一红,走过去默默地握住她的手,童婉抬起头看他,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她张口要说话,一出声却是哭腔,索性扑进杜廷威怀里,崩溃地嚎啕大哭。

整个病房很快被悲伤的愁云笼罩,侍女们也偷偷红了眼眶。韩素澜却笔直地坐着,好似没有察觉到这凄惨的气氛一般。她漂亮的脸上没有喜悲,像个精致的假人,只一眨不眨地盯着杜嘉麟,看着他的胸口仍旧一起一伏,呼吸器上也渐渐弥漫了白雾,她的灵魂才好像终于回归了身体。

这压抑的气氛持续了很久,直到童婉的哭声渐渐停止,抹着眼泪问起杜嘉麟的伤情。

刘大低头正要汇报,病房门忽然被推开,艾子言带着一群医生,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朋友,又望向坐在床边的韩素澜。女人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露出来的半张侧脸不见泪痕,瞳孔散漫地望着虚无,明显状态不大对劲。

艾子言心里担心,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陪她的时候。他必须先处理好杜家人的情绪,尤其不能让他们迁怒于韩素澜。

“器官克隆已经开始准备了,加上术后恢复期,大概需要一年半的时间。”他看着全身都被纱布缠满,面上一丝血色也无的杜嘉麟,迟疑了会儿,才说道:“我相信阿麟会醒过来的。他的意志力很坚强,现在昏迷,是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的脑部缺氧,这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以逾越的绝境。”

童婉松了口气,充满希冀地问:“真的吗?子言,你确定吗?”

艾子言坚定地点了点头:“相信他吧,童姨。他舍不得的人和事太多了,一定不会在现在就离开我们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留心着韩素澜的表情。然而她空洞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

艾子言心里很焦急,可他要忙的事太多了,没办法去安慰韩素澜。犹豫很久,他还是给俞天君去了电话,接到消息的俞天君立刻动身,却没有在病房里看到韩素澜的身影。

两人心里同时感到了恐慌,直到刘大告诉他们,童婉见韩素澜情绪不对,黄昏时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然而等俞天君去了别院,也没有见到韩素澜。

佣人都说,夫人在自己的房间休息。可她的房间空无一人,甚至连张字条都没留。

俞天君不认为她会趁机逃跑。但他也猜不出这紧要关头,韩素澜会扔下重伤的杜嘉麟,一个人去哪里。他给艾子言去了电话,没打通,只能先留言,一个人在房内等着,做出有人的假象,同时吩咐手下人,低调一些去寻人。

但动静再小,也瞒不过肖子晔。他很快知悉了杜家的情况,却也没想出韩素澜会去哪里。担心她真的跑了,他让人去查封各路交通的关口,然而她就像融入湖中的水,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韩素澜不知道因为她的失踪,又起了多大的动乱。自从听见杜嘉麟出事的消息,她的智商就好像离家出走了一般,脑子像生锈了的齿轮,怎么也转不动。等她回过神时,她已经站在一间病房内,手中黑漆漆的枪管指向躺在床上的男人。那熟悉的眉眼,透着一股疏冷,与她印象里的林夏判若两人。

肖家的情报网很好用,她没费多大力气就查到了林夏的病房所在。但就在扣下扳机之前,她锈住的大脑终于开始转动,看着同样被纱布缠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她深吸一口气,那些快乐的往事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用唇形无声地说了句“再见”。

食指用力,子弹上膛,一道熟悉的声音却扎进了她的耳膜——

“小澜。”

韩素澜猛地回过头。

童杉的脸出现在方正的屏幕上。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笑意,那是发自真心的喜悦,可韩素澜开心不起来——他的脑后同样顶着一把枪,哪怕他故作镇定,可那颤抖的手,是藏不住的。

“劝你不要动手,小姑娘。”

拄着龙头拐杖,立在房门前的老者身形略显富态,白色的长须让他看起来慈眉善目,可韩素澜却感到了无边的寒意。正对着她的,除了与童杉相连接的通讯器,还有五六把黑洞洞的枪口。

她咬紧了唇,冷着脸盯着正中间那位一脸慈祥的老者,手中的枪管逼近了林夏的额头,没有偏挪半分。

林慈有些意外地眯起了眼。

“我还以为这小子在你心中有些份量呢,现在看来,他什么都不是啊。”

韩素澜没有回答。她盯着林慈,攥紧了手中的枪。

“别慌张,小姑娘。我是来谈合作的。杜小子的事我们也很内疚,但就算你杀了林夏,他也活不过来。”他笑呵呵地抚摸着拐杖上的龙头,将精明和算计都藏在友善的背后,“好不容易见到,何必喊打喊杀呢?坐下来喝杯茶,谈谈合作,和和气气的,不是更好吗?”

“你伤不到我。”韩素澜终于开了口,“哪怕我现在先杀了他再杀了你,我也可以毫发无伤的离开。你一死,林家大厦坍塌,自顾不暇,也追究不到我头上。”

林慈不置可否。他拍了拍旁边的显示屏:“是吗?看来这个人的命,我也不必留着了。”

韩素澜沉默着看了童杉一眼。他的表情很平静,正专注地望着她的眼睛。韩素澜看见了他的笑容,那种包容的笑,从幼时到现在,十几年的时间里,从不曾改变。

她终于还是垂下了枪,声音艰涩地开了口。

“什么合作?”

“这合作呢,说简单也简单。我相信以你的实力,一定能办到。”林慈笑容满面地说道:“有个人,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这样吧,一命换一命。拿杜蕤的死,换童杉的活。时间呢,也不用太久,就叁天吧。叁天。这不难吧,小姑娘?”

韩素澜并不意外。她很清楚林慈说的交易不会是什么好事,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她将视线从童杉的脸上移开,冷冷地看向林慈:“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毁约?”

“哈哈哈——老头子我捭阖生意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怀疑起诚信。”林慈忽然放声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好半天他才止住了笑声,摆了摆手:“也罢,也罢,就拿老爷子我的名誉担保,一定言出必行。你一成事,我立刻放人。”

韩素澜不为所动。

“口头承诺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她冷淡地瞥了还在昏迷中的林夏一眼,平静地说道:“发誓吧。如果违背承诺,你必将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她说的话,无异于将林慈的脸面扔在地上踩。跟在林慈身旁的几个随从都变了脸色,只有林慈好脾气地笑了笑,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模样:“好,我发誓。如果我不信守承诺,就让我林慈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他越是慈祥得好像没有脾气,韩素澜就越觉得心里发寒。

她冷冷地瞥了林慈一眼,转身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林慈眯着眼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眼仍在昏迷中的林夏,挥了挥手:“行了,都回去吧。等林夏醒了,让他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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